她敢這麼說,是因為她篤定他不會去。她打電話的時候,他在一旁大概也聽了,去的都是她以前的朋友,那群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如今他這張毀容的臉,不被那夥沒口德的家夥放肆嘲笑才怪。
“我不去。”他的聲音幾乎是從鼻孔裏哼出來的。
陳瑜大樂,就知道他還是很要麵子的,隻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腫著臉就跑來了。存心給她添樂子呢?
“那我走啦,拜拜。”
陳瑜抬手輕輕推他,他也很配合地讓開。隻是眼看著她從身旁走過,他心中的不甘就像火苗一樣騰騰地竄起來。
真的就這樣放她走嗎?他一開始就是要來示弱的,而且在外麵的時候她分明也有片刻的心軟,坐在客廳她也一直心不在焉地收拾東西,分明是很緊張。隻是因為一通電話,她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一般,把他視若空氣,和他說話沒心沒肺。
“陳瑜。”他終是拉住了她的手臂。
“改變主意了?要去嗎?”她故意忽略他的情緒,仰起臉,目光也很自覺地落在他腫起的半邊臉上。
是誰下的手啊?她真要好好感謝那人,話說她也曾很想在他臉上留些紀念。
他凝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眸,表情嚴肅而認真,一字一頓地說:“你一定不知道我在等你,你一定也不相信。可是,你知道我們身後的阻力是什麼嗎?我一直希望你什麼都不用操心,隻需要交給我,隻要你相信,我們終究會在一起。”
他的唇角漸漸彎起,似在回憶憧憬,他腫了半邊臉看起來本來就已經很不協調,這一笑竟是比哭還難看。
陳瑜臉上的笑容早已消散,恨恨地甩開他的手,她冷冷地說:“洛少爺,你並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你要我相信,我便要相信嗎?你難道不知道,感情最經不起猜疑?你在床上說要我相信你,轉身你就做些傷害我的事。我到底該相信你所說的還是你所做的呢?”
暮色漸漸垂下,晚風正輕輕吹起。陳瑜不想和洛彥再討論當年誰對誰錯的問題,何況那隻是對他而言的當年。在她,那不是青春年少時浪漫又傷感的愛情,而是她前世三十年生命裏長久等待的痛苦。他和別人結了婚,她依然在等,多麼荒唐可笑!
今世,她不會等,要等也是他等。
甩了甩頭發,她挺起胸,姿態優雅地踩著高跟鞋走向她的汽車。
她變了。她從前很不喜歡高跟鞋裙子,頭發也很短。而現在,她從頭到腳都經過經心打扮,動作優雅,身姿曼妙,即使隨隨便便站在那裏,也能吸引人的目光。
可他又總覺得她沒變。雖然她時而成熟嫵媚,時而冰冷傲慢,但她偶爾也會露出俏皮狡黠的一麵,卻總是被人一眼看穿,就像當年那樣傻傻的。
她徑直坐到了副駕駛座,而司機還沒有來。她在等。
他突然走向她,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座上。
陳瑜正低頭玩手機,知道身旁有人坐下,她頭也沒抬地說:“蔡叔,去秋梧桐。”
汽車駛出去好一段距離,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蔡叔平時話很多的,今天太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