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該起了。”耳畔響起清脆的童音。
璽婉容有些迷糊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的臉，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看起來頗有些稚嫩。
“翠兒？”她張了嘴，卻吐出一個自己不曾聽過的名字。翠兒，是誰呢？她不知道，但卻如此自然地叫了出來，仿佛早便知曉了一般。
“小姐？你怎麼了？”翠兒一愣，小姐今天怎麼看起來有點呆呆傻傻的？莫不是真個兒燒壞了腦子？可昨天還是好好的呀，空淨大師還說小姐燒退了就無妨了呀。
“小姐？我……是誰？”璽婉容有些迷糊地問道。
“小姐，你莫要嚇奴婢呀！”翠兒有些慌了神，“小姐，你是璽四，首輔大學士嫡女呀，你不記得了嗎？”
“璽四……”璽婉容微微皺眉，腦中突然映入一段零碎的記憶。
不屬於她的記憶。
璽四，空穀首輔大學士亡妻之女，年十三，帶著丫鬟暮雲和翠兒在雁城法淨寺為母守靈，已逾三年。
“我知道了。”璽婉容點頭道，“我餓了。”
“小姐，暮雲姐姐已經去領早膳了，小姐是現在起嗎？”翠兒雖然仍有些奇怪，但卻乖巧地沒有多問。小姐自夫人故亡之後便不再與她們親近，她便是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
璽婉容嗯了一聲，十分自然地伸手等翠兒來服侍。
翠兒心下更加納罕，小姐不是一向不喜歡她們這些丫鬟近身的嗎？如今怎麼像是轉了性子？心下不解，卻仍是挑了件對襟裙服侍璽婉容穿上。
璽婉容有些怔忪。
她前幾日方才與空說起，自己不願呆在那個滿是汙穢的世界，隻是放不下弟弟。那時空隻說“快了”，她原不明白，如今卻是懂了。弟弟的頭七已過，她對那個世界已再無牽掛。
於是突然有一天，她再睜開眼，便已不再是原來的自己。
她不知道，原來空竟真的不是凡人。
不過，這樣也好。來到了這裏或許可以忘掉那些醃臢事吧。
至於原來的璽四，她不知道她會怎樣，但卻覺得空定是不會害了這具身體的主人。或許她已經不在了，又或許她像自己這樣，去到了另一個世界。
“小姐？小姐？”翠兒的聲音將璽婉容拉回現實。
“嗯？”璽婉容應道。
“小姐……翠兒不會綰發。”翠兒臉上有些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以前小姐都是讓暮雲姐姐做這個……”
“這樣。”璽婉容點點頭，站起身來。
這才發現，看上去十四五歲的翠兒，似乎發育得有些過於飽滿？
高挑的個頭，完美的身材……卻頂著一張稚嫩的臉。
有些矛盾呢，這個翠兒。似乎，事情開始有意思起來了呢。璽婉容目光掃過翠兒自然垂下的手。
修長，指節分明。虎口和中指指腹上隱隱有老繭的痕跡。
“暮雲呢。”璽婉容走到梳妝台前，隨意地用簪子將頭發挽起。鏡中的少女是自己前世十三歲的模樣，隻是多了幾分病白，“還未回來嗎？”
“小姐，可要奴婢去看看？”翠兒問道。
“不必了，”璽婉容搖搖頭，“再等一會兒吧。”
“是。”翠兒乖巧地應下。
不一會兒，便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翠兒上前開了門，暮雲一臉喜色地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食盤，上麵擺了齋飯和一封未拆封的信。
“小姐，府裏來信了。”暮雲語氣中滿是笑意。
“嗯。”璽婉容淡淡地應到，示意暮雲將食盤放到桌上，卻並不去看信，隻揀了筷子略略吃了幾口紫蘇，又用了三小方豆腐，便再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