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陳伊被一名藍衣內門弟子領到了藏書閣。
那名弟子頗為好奇陳伊的身份,畢竟他並未被列入內門序列,也沒有內門的玉牌、服飾,可是卻能住著單獨的院落,還是前內門大弟子所居的小院。
陳伊沒有解釋什麼,客客氣氣地與他打聽了些關於柳宗的常識。那內門弟子頗為守禮,有問必答,將他送到藏書閣門口便離開了。
“有勞!”陳伊目送著他返回原路,而後才轉身望向身後這幢古樸的三層方形小樓,黝黑的奇異木料上泛著晶瑩的光澤,堆疊的黑質被高明的匠師巧借天然的紋理鏤雕成種種花鳥、人物、故事,遠遠望去,那一幅幅壁畫上的情景就好似漂浮在暗域中的一片片仙境。
每一層小樓間有延伸而出的波浪狀簷角,如黑雲流淌。這種黝黑的木料似本身就有防雨的功能,所以不需要鋪設瓦片。整座小樓渾然一體,仿佛是由一株聳立的參天巨木直接修剪、雕刻而來。
“藏書閣是我們柳宗最重要的傳承之地,有專門的長老受命鎮守此處,尋常不接見任何弟子。其中浩瀚的功法秘籍都是他們這一脈負責整理的,允許我們從中選修。”
“除了真傳弟子另有師父指點外,內外門弟子獲取秘籍的手段唯有借閱一途。並且僅有初入門之時能夠無償地選取兩種功法,之後便都需要為宗門作出貢獻來換取借閱典籍的機會。”
“因此,如果你打算選擇功法了,務必慎重,最好詢問一下守閣的真傳弟子,請他給些建議!”
陳伊回憶著方才那名內門弟子的告誡,從藏書閣的大門往裏望,果然有一位束著小冠、穿一身紫色道袍的年輕真傳弟子。見他正懶散地趴坐於櫃台旁,右臂支在台麵上,雙眼眯起,視線探出大門、斜斜地刺入天穹、融入到璀璨的豔陽光芒裏麵,自顧自地出神。
陳伊不認識他,這很正常。
那人應當也沒見過陳伊,所以沒有理會他的拱手行禮,呆愣著任由他徑自從台前走過。
在一樓這數丈方圓的大廳中,密密地排布著三縱七排二十一個六尺高的書架,滿滿當當的秘籍就擠擠挨挨地羅列於其上,整整齊齊,竟然有序,讓人看了十分舒服。這卻還不是柳宗藏書的全部,據說另有一處地下密室,裏麵的秘籍更是如山如海。
當然,之所以分兩處藏書,並非柳宗有意敝帚自珍,在這藏書閣裏的功法,都是前輩先人精心挑選,綜合考慮了上手難度、精妙程度、威力大小等因素,足夠滿足絕大多數弟子修煉之用。
而在那密室中的書,除了這些功法的原本外,很多都有著各自的缺陷:或者內容太過晦澀,難以修成;或者作者異想天開,極易引人走火入魔;或者表麵堂皇大氣,實則威力極為不堪……
這些功法隻能作為武道理論上的參考,對弟子來說不甚實用,反而容易令人走上歧途。因此,從第三代祖師明陽尊者開始,就立下門規設置守閣長老一脈,專務甄別、修改、完善、抄錄典籍。
陳伊細細去翻閱這些五花八門的功法,刀劍拳掌指,身法、內功、奇門、外功琳琅滿目。最少的一類也有二三百種。書本的厚薄不一,紙張卻材質相同,其上的插畫、字跡皆簡明、清秀,有多種風格,似是出自曆代長老、守閣真傳之手。
其實,由此就可知這些秘籍的品階都在地品以下。有道是,“天階唯一”。天品的功法,非天階尊者不可書寫;即便是他們本人,所撰寫的同一門功法,也有細微差別,絕無雷同。
這也很合常理,藏書閣的一樓本就不可能放置宗門的核心傳承。
“無妨,我既未入真傳,本就不可能得傳天品內功。”
“至於武技,我也不缺。技多壓身,花裏胡哨,我隻需要時間而已。”
“當務之急是找到一本比《浮萍心訣》效率更高的內功,也算達成了主要目的。”
“此外,最好要能選擇一本不錯的劍法作為日常對敵之用。”
“畢竟青蓮劍術不好過多在人前顯露,以免被師父的敵人看出跟腳。”
陳伊看得很快,如漫步集市,隨心賞玩。
他的目標既明,眼光又準,自然就沒有許多可堪猶豫。
唯獨在身法一類的書架旁,他心動地停留了片刻。
“其實我還缺一門輕功身法。嚴寒教我的隱星步在閃轉騰挪上頗具獨到之處,堪稱地品中的頂級身法,隻可惜不擅長趕路與攀升。若能得一門側重奔襲距離的輕功,就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