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過紀南枝後,爸爸情緒低落,他們到底聊了些什麼?為什麼兩個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回到學校,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之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嗎?太戲劇化了。
“樂心?你回來啦!到底怎麼回事?電話裏你也沒講清楚,我聽說你是被人接走的,他們是什麼人?”以然拉著她問長問短。
“說出來你肯定不會相信,華天國際的董事長居然是我爸的舊友,不,不能說是舊友,他們……”樂心想著他們見麵後古怪的表情,也說不好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不過紀南枝是這樣講的。
“你是說紀風他老爸?”以然大驚。
樂心毫無保留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她聽完也是一頭霧水,驚訝得目瞪口呆。
畫室裏,舒洋像個呆子似的傻坐在畫板前,凝望著樂心的畫像,哀怨的眼神無精打采。
這兩天她怎麼跟失蹤了一樣?常去的地方都等過了,就是看不到她的身影。
聽說她被有錢人接走,是真的嗎?想問以然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簡直快要瘋了,樂心,沒有你在的日子,一秒也熬不下去。
目光望向她曾坐過的書桌,好像她還在那裏,拄頭沉思著,衝自己微笑。
晚上陪以然吃飯逛街,她喋喋不休,舒洋心不在焉。
“怎麼了?最近總是不開心的樣子?”以然小鳥依人的挽住他的胳膊。
他歎了口氣,別過頭去。
“你知道嗎?樂心她老爸竟然和紀南枝是朋友!紀南枝你知道的吧?”
“樂心?她回來了?!”閃電似的光在他眸子裏點亮,像枯萎的花朵突然得到露水的滋養變得鮮豔挺拔,充滿活力。
“你這麼關心她回沒回來啊。”以然微嘟著嘴。
“哦……不是,隻是隨便問問。”
他送以然回宿舍,臨別時,她還像棉花糖一樣賴在他的肩頭不肯走。
“舒洋,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從大一開始就喜歡上你了。為了你,我才拚命擠進校學生會,拚命爭取部長的位置。舒洋,我很開心,能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太幸福了。”她深情的說著,在黑暗中輕吻他的麵頰。
“以然……”他拉開她,尷尬的笑。
“幹嘛?害羞啊!又不是沒談過戀愛,我就不信你沒吻過憶秋,告訴我,你吻過她嗎?”
“我……”
“都是成年人了,還這麼單純。哈哈,小可愛!”她用手指捏著他的鼻尖大笑。
看她蹦蹦跳跳的離去,舒洋重重歎了口氣。仰頭,那熟悉的窗口透射出的朦朧光影裏仿佛有樂心的身形。
樂心,你知道我在想你嗎?
露華,你知道我在想你嗎?
一張老照片,因為摩挲的次數太多,而泛起了白點。這張保存在保險櫃裏的照片,有多少次想把它扔進垃圾筒,或者用火焚燒,卻總是做不到。
照片上,年輕的女子眉清目秀,手持長笛,站在窗邊,回眸微笑,幸福在迷蒙的陽光下綻放,垂在臉頰的發絲記錄著自然閑適的狀態。
長笛,應該是紫色,瑩亮的紫色。
那雙溫和的眼睛,天真無邪,如新織的白錦不沾一粒塵埃。
她永遠停留在那一時那一刻,而他,早已雙鬢染雪。
“露華……”紀南枝靠在椅背上,任憑淚水奔湧,掩不去心中哀痛。
十幾年,滿心仇恨的生活,拋棄原來的自己,像惡魔一樣活著。以為總有一天找到他們,可以放肆的炫耀自己的幸福,讓他們羨慕、嫉妒、甚至後悔。
盡情淩辱背叛自己的人,是件多麼快樂的事情。
可是,露華,為什麼連這樣的機會都要殘忍的奪去,為什麼就不能讓自己報複一次呢?
真是太可笑了,自己恨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竟然早已離開了這個世界,自己還妄想著有一天報複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荒謬!太荒謬!
恨得太久、太深,竟然變成了賴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從此以後,如果無法再恨,要靠什麼活下去呢?
愛情,既是引航的明燈,也是覆舟的巨浪。
以然全身心的沉浸在愛情之中,每天至少花三個小時照鏡子。
學校將要舉辦一個舞會,這樣的機會她怎能放過。
“樂心!舞會上我一定要驚豔全場,再怎麼說也不能丟了會長夫人的臉!哈哈,你說我是選什麼舞蹈好?舒洋他會跳什麼舞呢……”
“都好。”樂心隨口答著,不知怎的,心裏中有一團灰色的影子彌散不去。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和以然之間那如履薄冰的友情,敏感脆弱,一擊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