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眉不展，樂心打來電話。他遲疑了很久不敢接聽，怕她說出決絕的話。
鈴聲停了，他舒了口氣，可沒過幾秒，又響起來，仍是她。
不能這樣逃避，他接起，不講話，心跳得厲害。
“紀風，在做什麼？沒事的話，一起吃晚餐吧。”
她竟然話帶笑意，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似的。
“該不會是最後的晚餐吧？”他半開玩笑，半試探著問。
“你希望是最後的晚餐嗎？傻瓜！”
他長長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原諒自己了，她沒有選擇放棄！
“你等我，我過去找你！！”
他掛了電話，所有的疲憊和壓力一掃而光，眼睛閃閃發亮，滿臉難掩的喜悅。
樂心做了四菜一湯，算不上豐盛，但也頗費了些功夫。
紀風看到她在房間裏貼了碎花牆紙，使房間溫馨很多。
“幹嘛愣在門口？進來坐啊！”她用手腕磕他的額頭，大笑，“星星王子！”
她拉他坐下，盛了熱騰騰的米飯塞到他手裏。
“嚐嚐我推出的新產品——茄汁雞翅！你最怕吃辣，喜歡微甜，這道菜應該合你胃口。嗯，魚好像鹽放多了些……”
“你不惱我了嗎？”他眼睛有些濕潤。
她笑著搖頭，“惱你什麼？山盟海誓不如相互坦誠。我們活在當下，何必為了不確定的將來，而放棄眼前的幸福？從今而後，我不會要求你什麼，你大可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愛你是我一個人的事，你不需要對我負責。”
他感動得說不出話，她的釋然令他內疚。
“做你的隱形女友，不牽絆你的事業，不受規條約束，我反倒覺得自在。隻要你真心念著我，我就知足了。若是有一天，你身邊有了更合適的人而不想再見我，我會靜靜離開，絕不令你為難。”
“不要這樣說，你這麼說，我會很難過……”
“吃飯吧，菜都要冷了。”
她含淚夾菜給他，臉上卻盛放著笑。
吃過飯，她偎在他懷中，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裏正演出歡樂的喜劇。他們誰都不講話，像一對再平常不過的情侶，在彼此的體溫中感受相愛的甜蜜。
“今夜我可以留在這裏嗎？”他握著她的手，有種近乎哀求的神情。
“還是回去吧，萬一被記者看到，又要大做文章。”
“我來的時候很小心，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就讓我留下吧，我好累，我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你不嫌棄這裏簡陋嗎？堂堂紀少怎麼能住在這樣的地方？”
“有你的地方，再簡陋也是天堂。隻有和你一起，我才覺得很安心，很踏實。謝謝你，沒有離我而去。”
她忽然想起他曾說過，他是在刀鋒上行走的人。
那雙寫滿過多無奈和糾結的眼睛，總是陰冷無情，讓人想要溫暖它，融化它。如果能讓它充滿幸福和快樂，該有多好。
“要留下，你隻能睡沙發了！因為，我的床太小……”
“無所謂，我現在站著都能睡著了。”
“這麼累麼？最近都在做什麼？”
“唉。”他歎氣，複雜的生意場，她又怎麼清楚呢。他不想瞞她，隻好簡略的說，“現在華天和另一家集團競爭一個項目，關鍵的合作夥伴和我們有過節，要是他們和我們的競爭對手合作，華天就會落敗。這個項目對華天至關重要，而我又想不出好的辦法解決。”
“這還不簡單麼？要是拉攏不了關鍵的合作夥伴，那就幹脆讓競爭對手無暇競爭，不就行了？”她隨口說著。
“無暇競爭？”他眼前一亮。
“嗯，對方除了這個項目，必定還有許多其他的業務，找到他們最薄弱的環節，設法牽製，讓他們轉移重心，或是迫於壓力放棄項目競爭，就可省去競爭過程中許多麻煩，這便是‘圍魏救趙’之法。”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要截斷水流很難，但從源頭遏製還是相對容易的。”她的話讓紀風似醍醐灌頂，心中豁然開朗。
看似無解的題目，換個角度，答案自現。他讚歎她的聰明，她要是生在紀家，或許能成為比自己更加出色的商人。
狹窄的沙發，連腿都伸不直，他卻睡得香甜。聽著他均勻的呼吸，看著月光下他疲憊的麵容，緊鎖的眉頭，她說不出是幸福還是難過。
當下正在流逝，可當下是那麼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