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刻意編排的舞蹈,不遵循任何舞步規範,隻是由著性子翩翩躍動,倒也配合得天衣無縫,男子剛健,女子輕柔,對望之際,七分羞澀,三分深情,都從那四目明睞中透出端倪。
草葉瑩瑩,裙裾飛旋,輕風過處,細花漫天,這樣的場景如詩如幻,美得令人沉醉。
看著蓮姐盈巧的舞步,樂心忽然想起了以然。她現在過得好嗎?和戴龍結婚了嗎?今生,是否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不見也好,就將對她的回憶定格在新西蘭的美景之中,那個為愛人而舞的她永遠快樂、幸福、不會變老。
“樂心,樂心……”紀風見她抱著肩膀出神,輕輕推了推她。
“哦……”她轉過頭,看到酒杯不知何時停在了自己的麵前,“嗬嗬,輪到我了嗎?”
“嗯,樂心啊,你要表演什麼節目呢?”人們都很好奇的看著她。
她笑著想了想,拿過隨身的笛囊,“我以前很喜歡吹笛子,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音樂就是我的全部。”
她從笛囊中取出長笛,極為愛惜的觸摸,眼中充盈著深厚而複雜的情感,“這支笛子是媽媽留給我的,它陪著我長大,陪著我經曆風風雨雨,我以前是個自閉幻想家,不擅長用語言表達內心的想法,幸好有它,它會把我的心情變成音符,暢快淋漓的抒發出來,無論何時何地,它都是我最忠實的好朋友。但後來,手指受傷,不能再演奏。我本以為這一輩子都無法再拿起這隻笛子,沒想到奇跡眷顧了我。”
“是三不醫師,是他賜予了我這個奇跡。”樂心轉過頭看向三不醫師,滿懷感激的微笑,“您說過等我的手好了,就吹一支曲子當做報答。雖然我很久沒有練習,技藝生疏,怕吹不好,但我還是想把我傷愈後的第一首曲子獻給您,感謝您這段時間不計回報的悉心醫治,真的很感謝您!”
“哈哈哈,傻丫頭!你的手能治好就是給我最大的報答啦,我這輩子沒有太多的追求,隻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未之城裏的每一個人都能夠健康、快樂,這便是我最大的心願!”三不醫師舉起了酒杯,大家也都默默的隨他舉杯,同幹為敬。
幾隻白孔雀在不遠處踱著步子,給眼前的景致增添了一抹鮮活清雅的色彩。聽著淙淙的水流聲,樂心覺得心緒安寧,淡淡生喜,仿佛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又回到了純真的學生時代。以然、舒洋、憶秋、戴龍、廢棄的教學樓,還有那棵大橡樹。
靈感在心弦裏遊走,她的唇觸到長笛,微微的清涼,久違的感覺。
起初,笛聲像離開媽媽懷抱太久的小孩,顯得有些拘泥謹慎,手指雖然恢複了靈活,但因為休息了太久,比起以往,似乎與琴鍵少了一層默契。
梁夫人伴著她的樂聲,輕輕哼唱起來,她空靈清透的嗓音有種特殊的魔力,引人進入美麗神幻、聖潔壯闊的新天地,眼前時而晨曦微露,時而流光處處,時而花鳥驚飛,時而煙雨迷蒙。
閉上眼睛,樂心看到橡樹上結滿了閃光的果實,舒洋一襲白衣站在樹下,依舊帶著溫暖人心的笑容,他手裏拿著樂心的木偶像,一直在那裏等待,卻又不肯靠近……
沉陷在音樂的夢裏,她不諳世事的在音符間自由穿越,沒有過去,沒有未來,隻有現在。手指漸漸遺忘了痛楚的經曆,回歸琴鍵的懷抱,跟著心境遊走,散落動人的樂章。
所有人都為之而沉醉,不由自主的,皮特敲起了小鼓,紀風彈起了吉他,有人吹起了樹葉,有人吹起了麥稈,還有人吹起了手哨。鳥兒在枝頭跳躍,聽到樂聲,鳴唱得更加歡快,惹得小野貓們也“喵喵”地湊起了熱鬧。
在這幽幽泉邊,萬物之聲附和著音樂之聲,於大自然指揮家巧妙的詮釋下,和諧而有序的結合在一起,交相輝映,相得益彰,就像正在進行著一場盛大的交響音樂會。
心靈在飛升,體內的細胞在衝破一切束縛的碰撞中,讓血液寧靜的沸騰起來,沒錯,是寧靜的沸騰。沒有灼人的溫度,卻又讓人心潮奔湧,欲罷不能。
當音樂的尾聲緩緩的淡去,如同一個美麗的背影在視線中緩緩的消失,留下的是悠長的回味和經久不散的期待。
沒有掌聲,也沒有歡呼聲。大家的情思依然漂浮在遐想的雲端,馳騁在夢幻的原野上,仿佛曆經了一場靈魂的洗禮,那是一種無以倫比的美妙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