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書歸看書,但我對訓練還是很用功的。八十年代初,社會上人們的穿著還是比較單調的,我們這些運動員,都是一米八以上的身材,穿著一身運動服,無論是晨練,還是走在街上,都會看到許多人向我們投來羨慕的目光。我們的體校是業餘的,隊員一般在訓練中,優秀的苗子逐漸被上麵調走,有的被單位挖走,那時候,大部分的體育老師都是從少體物色的,所以隻要你肯用功,最低還是有用人單位要的。有許多訓練還未滿三年的都被挖走了,其中有十七八歲即將結束訓練生活的師哥師姐開始偷偷地談戀愛了。
我十七歲那年,結識了一位在塑料廠上班的女孩張玲,她十八歲,父親是某木器廠廠長,我訓練的時候,她有時間就到體育館看台上看我訓練、打球。突然有一天,她提出讓我送她回家,我沒有思考地答應送她,把她送到家後,她硬拉著我到家坐一會兒,向她母親介紹時,她說我是她同學,家在大興安嶺,每逢星期禮拜,張玲都讓她母親做些可口的飯菜讓我去吃飯,我曾去過幾次,有幾次推脫了,她約我看了幾次電影。有一次,在看電影時,她輕輕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立即抽了回來,她問我怎麼了,我說不能這樣接觸,否則你會懷孕的。她說:“你真土,你家是農村的吧?”我說:“是菜社的,郊區。”後來我們就很少接觸了。我認為現在的條件和年齡,還不是我該談情說愛的時候,對這方麵還從來沒去認真研究過。
這一年,我也迎來了一次機會,明年全國將舉辦青少年籃球賽,根據省裏的安排,從各體校抽運動員,在分賽區選拔賽中,我們體校被選中四名隊員到綏化地區集訓,之後,從每個地區中再篩選隊員進省裏組織集訓,也就是省青年隊,參加全國比賽。我幸運地闖過第一關,進入地區集訓,等待省隊的選拔。遺憾的是在一個多月的訓練中,我腿骨不慎被摔斷,經醫院處置後,幾天後我轉回安達醫院治療,我又自行到四嫂的姐姐家住,每天到醫院打針、吃藥。
這期間我認識了外科主任的女兒,當時讀高中的劉丹,她經常陪我散步,讓她母親給我熬雞湯,用飯盒給我送去。她還給我借書看,知道我喜歡看古代書籍,有一次她問我為什麼對古書感興趣,我開玩笑地說:“中華五千帝王路,飽覽古今少一人。”她說我太狂了,我說:“一個人如果沒有野心,也就沒有進取心。”我們就這樣每天交談,很開心,有一天她突然說越來越喜歡我了,我說:“千萬別的,你爸爸如果知道了,我這條右腿可能也要受傷。”
幾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高一的學業也荒廢了,這時選拔賽早已結束,有兩名隊友被單位、學校給挖走了,算上我隻有三個人算是結束了這段訓練生活。體育館裏,新招收的一批新隊員正在生龍活虎地訓練著。就這樣,我戀戀不舍地揮淚告別了生活了兩年多的體校,踏上歸程。
我坐上回歸的列車,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 了我的對麵。
“劉丹,你幹嘛去?”我驚奇地脫口問道。“跟你回加格達奇呀!”她含笑中帶著幾分羞澀。我說:“不行,劉丹,別開玩笑。我這不成了拐騙了麼?你家裏是不會同意的,在體校我沒衝出去。回去後,麵對的是農村菜社,你是城鎮戶口,再說你還讀高三,把你帶回去我就是罪人了!”劉丹說她不念了,我去哪兒她跟哪兒,我拿起行李要下車,她一把拽住我。我猶豫了一下說:“這麼的吧,你先在安達讀書,我回去後再拚一拚,反正我們還小,都才十七八歲,等我一年半載有著落之後,再來接你。”她終於答應了,含著淚走了,剛下車,火車就開動了,她揮手告訴我,往她學校寫信,我答應了。
我傻傻地坐在座位上,苦笑了笑,心想,如果我衝不出去農村,如果沒有一份正式工作,你永遠也不會屬於我的。
短短相處的幾個月,這段時光就像漸漸遠去的列車一樣留下美好的回憶吧,也許再過幾年、幾十年,你成為人妻、人母的時候,你會感受到我沒有傷害你。
幾十年後,我曾把她認為我最狂妄的那兩句話打在QQ的網頁上時,隻想詢問一下,這些年你過得還好麼?
在我回來之後的第二年,我的好夥伴、同學孫樹林,報名參軍,在部隊家訪時,我正在場,部隊領導問我為什麼不參軍,我說等一年再說。沒想到第二天,我不在家的時候,部隊領導到我家裏去了,我父親說,部隊來的人是沈陽軍區的,相中我了,可以破格把我帶去,到部隊不用集訓,不用下連隊,直接給我送到軍區體工學院訓練,部隊每年都參加全國比賽。我問父親是怎麼答複的,父親說,他和母親不同意讓我走了,家裏條件不好,弟弟妹妹們都小,最好能留在身邊幫助幫助家裏。我一聽扔下碗筷就走了,幾天沒有回家。
我今後的人生就留在這個村屯了麼?我感到黯然。
遊蕩了一年。我應聘到一家集體商店當采購員,我不是為了掙錢,我想通過闖蕩曆練自己,豐富閱曆。同時也尋找機會,為自己今後的生活打開出路。
1985年,由於商店承包給了個人,我失業了。在這一年多的闖蕩中,我增長了自己的社會閱曆,鍛煉了自己的口語表達能力、社交能力和應變能力。在此後待業的日子裏,開始廣交朋友,特別是社會知名人士,機關科處級領導幹部、高幹子弟,為自己營造一個廣闊的社交空間。也經常出現在親朋好友相邀的婚禮上,擔當起司儀的任務。詼諧幽默的表現,也引起了同齡女孩兒的好感。經常從朋友、哥們兒的女友處得來信息,某某個女生想認識我。
我有一個最好的哥們兒,也是兒時的夥伴,他長我兩歲,他已於二十多年前非正常死亡。如果今天他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這個秘密我將一生一世埋藏在心底。他一直深愛的女友曾給了我一次人性的考驗。今天想起,我仍為自己的表現而自豪,因為在欲與義麵前,我捍衛了做人的尊嚴。
一天晚飯後,我習慣性地到好哥們兒處閑聊,我進屋後,他的女友一人在家,在織毛褲,我問楓幹嘛去了,她說出門辦事去了,我轉身欲走,她說:“你有煙麼?給嫂子一支。”他們雖然沒有結婚,但已經同居近一年了。我很反感女人吸煙,所以我說:“沒有。”她說:“如果我翻出來怎麼辦?”我說;“翻也沒有。”我滿以為她會就此罷休,沒想到她放下手裏的織針和毛線,真的來翻我的兜兒,而且伸手非常麻利地在我褲兜兒裏拽出半盒煙,我用手捂都沒捂住。“沒有煙,這是什麼?”她舉起半盒煙問我。我伸手搶煙時,她把煙扔到了炕裏,我伏下身去夠煙時,我意想不到的是,她撲到了我的身上,用手插我肋巴骨,咯吱我,我笑著說:“嫂子,別鬧了,我給你煙還不行麼?”她不但不放手,反而來解我的褲腰帶。我急了,挺了一下身子沒挺起來,這哪裏像鬧著玩兒,我急忙用左手鎖住了她的喉嚨,用力很大,她的臉色憋得有些發紅,慢慢地鬆開了手,閃身坐到了炕沿邊兒上,眼睛開始回避我的目光,我急忙係上褲腰帶,坐下來問她:“嫂子,你是怎麼想的?”她緩慢地閉上眼睛,說道:“你是不是認為你嫂子挺破的?”“我沒有那麼認為”,我告訴她。但我當時覺得一個女人有這麼大的舉動,她需要很大的勇氣,而且作為女人遭到拒絕也許是她想象不到的。那麼,此後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我們經常見麵,會不會很尷尬,女人的自尊心往往比男人還強,我點燃一支煙,也遞給她一支,沉默了很長時間,她每抽一口煙吸得都很重。還是我打破了僵局。“嫂子,一個人有喜歡異性的權力,但你把這個權力交給了楓,雖然你們沒有結婚,但已經在一起生活了,你交給他的不僅是你的感情,而且你還要為他承擔這份感情的責任。我們哥們兒間雖然吃穿不分彼此,但這類事情是絕對不能同享的,我今年才二十歲,人生的路才剛剛開始,如果我做了不是人的事,我以後失去的不僅僅是楓一個朋友,也許我一生都不會有朋友。今天的事兒就當沒發生,隻是一個玩笑,我保證隻有你知我知。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包括你和任何人,隻要你和楓生活一天,讓我發現了,你們倆的生活也就結束了,在此期間,我會永遠像以前一樣尊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