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場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咂舌聲，顯然被少年這果斷狠辣的一手給震懾的不輕。
那些抱著看好戲心態的人仿佛是來了興致，資曆較深的入門弟子還對孫翼吹起了口哨，多多少少都帶著幸災樂禍的味道。
孫翼臉色陰沉，望著那還沒打就被嚇破膽的兩人，冷聲道：“廢物！”
練武場大門旁的紅木椅子上坐著一位昏昏欲睡的老人，黑衫黑帽，此時眼皮子微微上抬，露出渾濁暗黃的眸子。
在他後方，一身雪白衣裳的蘇雪竹走進大門，剛巧看見場上這一幕，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神色。
老朽沒有轉頭，隻是笑道：“小妮子咋來了。”
蘇雪竹回過頭露出一個笑容，輕聲道：“山上待得無趣，想念前輩了，所以來看看。”
“僅僅如此？”老朽望向場間神色玩味。
向來清冷的蘇雪竹破天荒露出一抹無奈神色，“前輩...”
老朽哈哈大笑，沒有再打趣的意思，雙手在腹間合十，緩緩道：“那小子有點意思，有股廝殺狠勁，跟咱們山上這些平日隻會耍劍把式的弟子要強上許多，隻是若說真要打一場...”
蘇雪竹淡然道：“練氣鏡四層。”
老朽輕輕點頭：“沒錯，那孫姓晚輩已然是練氣鏡四層了，一旦到了四層靈力外露，那便是質的飛躍，老頭子我活了這麼多年，除了些許年紀輕輕便在大陸創下赫赫威名的天縱奇才，還真沒見過能越境打過的先例。”
蘇雪竹微微皺眉，眼神閃過些許擔憂，輕聲道：“有機會麼？”
老朽閉上眼睛，答非所問道：“既然已經決定三月後前往瑤池，那便應該心無旁騖。你必須放下一切雜念，更不可為此生出心魔，此為修道大忌。有些人有些事現在看起來或許覺得割舍不下，但數百年後當你站在一個新的高度，再回首，或許他們早已經成為了枯骨塵埃，而你依然容顏不老，大道在身，到那時你便會發現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不過爾爾。
老朽說到這裏沉聲道：“仙道之路，才是根本。”
蘇雪竹沒有說話，怔怔出神。
在兩人交談之中，擂台之上已經被徹底清理幹淨，隻留下了孫翼與妖一土兩人。
事實上，哪怕是少年露出了不俗的一手，但仍然沒有人看好他。
因為修行者與凡人從來不是一個級別，而阿恒與孫翼也不是一個檔次。
妖一土微微彎腰，如一頭伺機而動的雪狼。
“解決了幾個阿貓阿狗，你還當真以為你是我的對手？”
孫翼臉上說不出的嘲諷，雙指並攏，沉聲道：“開！”
隻聽的呼嘯一聲，藍光乍現，他身後背負長劍頓時出鞘，在空中轉了兩圈，靈性落在孫翼手中。
這一手無形賣弄更是引得場中不少人驚呼連連，以氣運劍，這顯然是練氣鏡四層的實力了，一念至此，眾人看待場中少年的目光便充滿了惋惜與憐憫。
小胖子方燦麵帶憂愁的望著場上這一幕，身旁幾個雜役弟子圍了上來，其中一個黝黑小子歎氣道：“練氣鏡四層啊，完了完了，妖一土肯定打不過了。”
方燦瞪眼道：“少說些喪氣話，你他娘的懂個屁。”
黝黑小子不服氣，道：“難道你認為他還能打贏練氣鏡四層以氣禦劍的入門弟子？別說他了，這座山上又有哪個雜役弟子能打過？”
方燦愣了愣，眼神恍惚。
“入門弟子？”
他望向場間的妖一土，突然就想起了八年前那場幾乎已經快被他遺忘的雨夜，大雨磅礴，驚雷閃爍，一個沉默的少年，一把猩紅的匕首，滿地的殘肢斷臂，以及....如同此時般相似的神情。
方燦瞬間就打了個冷顫，將這段想刻意遺忘的恐怖記憶深藏於心，眼神重歸堅定，“一土哥一定能贏的！”
妖一土其實早就聽到了場下的議論，但他從始至終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日光映射之下，那張清秀臉龐上充滿了莫名的堅韌和漠然。
他隻是默默做了一個助跑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