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靠近北地,天氣漸漸寒冷。北宮如回頭看到修魚月還穿著單薄的夏衣,在寒風中瑟縮,便回馬走過來,解下自己的披風替她圍上,又遞上酒囊,柔聲說:“喝一口,暖暖身吧。”修魚月順從的喝了一口烈酒,臉上登時粉麵桃花,烏黑柔順的長發襯著一雙翡翠一樣的綠眼睛,讓看者神魂顛倒。孫伯綾納悶的想: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兩人似乎有一種外人難以介入的心有靈犀。北宮如出神的望了她一會兒,關切的問道:“暖一點了嗎?”修魚月帶著少女的羞澀點點頭。

“還有兩天便可以到柳國都城大聚城。”北宮如道。修魚月愣了一下,她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的,隻是沒想到如此的快,她希望這條路永永遠遠的走不到盡頭。但這馬兒帶著她不停的向前走,她回頭看看來時的路,那蔓延到視野盡處一片虛化了的綠草,似乎讓她遠離故土從此寄人籬下的痛楚,更行更遠還生。如果還有什麼支持著她沒有隨父母而去,那就是年幼的弟弟,還有北宮如在那個黑夜裏的溫暖和承諾。

這天傍晚,大軍終於走到了離大聚城不遠的驛站,第二天一早便可以進城。晚上,北宮如來到修魚月的房間外,對看守的兩個士兵說:“你們去吧。”二人說了聲‘是’,便轉身離去。北宮如推開門,走進去,燭光中修魚月的剪影是那麼的纖細靈秀,脆弱的好像輕輕一碰便會煙消雲散。北宮如走近她,將一件疊好的衣服送到她眼前,輕聲說:“明天就要進宮麵見父王,你還穿著軍裝。明早換上這衣裙吧。”修魚月伸手接過,她的手白皙削瘦。

她看到裙子是鵝黃色的,不禁心中一暖:他想的真周到。知道我有孝在身,定不願意穿豔麗的顏色,但進宮又不能一身素白,便想了這折衷的辦法。修魚月抬起頭,看著他一雙充滿憐惜的眼睛說:“這裏的夜和那樹林中一樣的安靜。”北宮如深深的點點頭說:“你放心,我明日會求父王將你賜給我。”修魚月慢慢走到窗邊,推開窗,讓那月色灑滿一室。窗外一輪清月映著幾枝梧桐,一隻孤燕驚起回頭,似乎滿懷幽恨的不停盤旋著,揀盡寒枝不肯棲息。

命中注定的那一天還是如期而至。北宮如帶著凱旋的大軍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城中百姓的夾道歡迎,勝利者的狂歡和亡國者的悲淒是那麼的對立和鮮明。修魚月抱著弟弟坐在車裏,強忍著搖搖欲墜的淚水。她盡力說服著自己:從此我要好好將陽兒撫養成人,忘記仇恨,不要讓他活在複仇的獄火中,平安的度過餘生。

太宰韓仕通見到北宮如騎馬走近,忙快步跑上前,躬身深拜道:“恭賀公子旗開得勝,主公已經在瓊華殿設宴,為公子和眾將士接風洗塵。”北宮如笑著說道:“有勞太宰。”韓仕通陪著大軍一路來到瓊華殿外,北宮如等下馬卸劍,走進去拜見獻公。柳軍大捷,獻公自然歡喜,看到北宮如,他突然覺得幾個月不見,這少年更發的英氣逼人了。他暗想:這孩子今年是十八歲了吧?再有兩年就到封采邑離開都城的年齡了。

北宮如恭敬的參拜了父王,並將一幹有功將士一一報明,又讓帶修魚月姐弟倆進殿。修魚月領著弟弟,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緩緩走進來。她的美是奪目的,不容置疑的,帶著與生俱來的冷傲,衝擊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修魚月來到獻公麵前,並不參拜,隻靜靜的佇立在那兒,但好像沒有人會怪罪她的無禮,似乎她做什麼都是無可厚非的。

“啟稟父王,這是驪戎公主修魚月和王子修魚陽。”北宮如的話語驚醒了如被施了咒一般的眾人。獻公還沉浸在她的驚豔之中,癡癡地說:“好,好,賜座。”常侍優瞿早已會意,在獻公身邊擺上兩個圓凳。修魚月看了一眼北宮如,他輕輕點點頭,示意她過去。這些都落在獻公眼裏,他稍有不滿的撇了撇嘴。宴會開始,獻公不停的叫優瞿將自己麵前的菜肴賞給修魚月,但她隻是靜靜的坐著,目光一直停留在北宮如身上,似乎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