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喜筵之後,北宮如醉意朦朧的走進新房,看到那紅綃帳裏,一個稚雅俏麗的女孩兒正好奇的仰望著他。她是他有生以來所見到過的最甜美最可愛的小女孩兒。她的頭發烏黑柔軟,一雙小鹿一般的大眼睛閃爍著柔和純潔的光芒。北宮如坐下來,溫和的看著她說:“你叫梅吉?”“是的,那我應該叫你什麼呢?”吉兒問道,她的聲音像晴空中的鴿鈴在春風裏蕩漾。

北宮如將她抱到膝上,心想:這個孩子天生就這樣惹人憐愛。他低頭輕聲說:“你就叫我如哥哥吧。你王兄現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讓我先照顧你。等他辦完事,就會來接你的。”梅吉溫順的點點頭。北宮如將她抱起來,轉身放在床上,又替她小心掖好錦被,俯身在她額頭親了一下說:“吉兒今天一定累了,好好睡,如哥哥明天再來看你。”他起身向外走,到門口又轉頭看那床上的小人兒,已經吸允著拇指迷糊起來,不禁覺得好笑。

北宮如一直睡到第二天黃昏時分才醒過來,他想起吉兒,便換了衣服走去看她。他一直都覺得這一天中最意味深長的時候,莫過於夕陽西下,光影迷蒙,溫暖中隱隱夾著一絲傷感。他想:轉眼離開柳國已經一年了,不知道母親和晟兒可好?老師還不知道我走了,他有沒有從軫國回來?修魚月還恨我嗎?

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吉兒的院子,遠遠的便聽到有人在唱歌,那歌聲就像嬌小的雛鶯在薄寒的春林裏弄舌。北宮如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粉衣裹著白色雪披的小小身影正坐在一顆大槐樹的丫枝上。北宮如縱身一躍,跳到樹枝上,和她並肩而坐。

他有些生氣的問道:“吉兒,你一個人爬這麼高,太危險了。你有什麼事,我怎麼向你王兄交待?”吉兒將小小的頭靠在他堅實的臂膀上,調皮的說:“如哥哥,你放心,吉兒以前在宮裏每天這個時候都爬到樹上。宮裏的樹比這還高,都難不倒我。”“哦?吉兒為什麼喜歡爬樹呀?”北宮如問。

“因為王兄每天都是這個時候處理完公事來看吉兒。吉兒想他的時候,爬在高處,這樣就能第一個看見他回來。我唱歌,王兄也能遠遠的就聽到吉兒在這裏等他。”北宮如鼻子一酸,張開手臂,將吉兒弱小柔軟的身子攬進懷裏,柔聲說道:“吉兒做的對,以後如哥哥陪你一起等。”梅吉抬起頭,凝視著他,盡管她此刻不開心,但還是向他投來毫不摻假,充滿依賴敬愛的一笑。這樣真情流露的笑,還沒有王族成年女人的那種壓抑收斂,讓他突然明白為什麼楚子儀願意用生命去守護這份純真和溫暖。

以後的日子裏,每到夕陽西下的時候,大槐樹上就有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伴著微風可以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輕輕唱著歌,有時還有悠悠的蕭聲低低的在旁伴著。兩人總是坐到落日將盡,西天的晚霞映上樹梢。時光就這樣一天一天從葉子的縫隙中穿過,一直到這槐樹開滿黃色的小花,在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素雅的清香,又隨傍晚的微風飄落,浮香一路。

這天早上,北宮如牽了一匹馬打算教吉兒騎馬。吉兒興奮的小臉緋紅,滿眼的歡喜。北宮如將她抱上一匹小馬,慢慢的牽著馬在院子裏走圈兒,不時糾正吉兒的姿勢。吉兒騎了一會兒,就嘟起小嘴說:“如哥哥,吉兒什麼時候才能去郊外的山上跑馬?”北宮如將她抱下來,單手托著她,寵溺的摸摸她的頭,笑著說:“吉兒還沒會走,就想跑了。”說完,他叫人牽來自己的馬,把她放在馬鞍上,翻身上馬,緊緊地夾住懷裏的小人兒,策馬往城外跑去。

出了城,北宮如見梅吉已經慢慢適應,便一夾馬肚子,加速向山上奔馳而去。風在梅吉的耳邊呼嘯而過,她激動地喊著:“飛了,飛了。”北宮如將馬一口氣騎上山坡,飛馳的馬蹄踏過一路的淺草和野花。

到了一塊草地,北宮如將馬停下來,放下吉兒,便走過去仰麵朝天的躺在綠地上,漫不經心的看那天上的雲卷雲舒。吉兒過來,蜷縮著依偎在他的身邊,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胸膛。北宮如想著昨天接到的孫伯綾的來信,信上說王後奎姬一個月前爆斃了,緊跟著公子耳也因不堪喪母之痛,鬱鬱而死。他的直覺強烈的告訴他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想回到母親和晟兒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