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一股淩然的勁風,宇文楨轉身,出手,沒有半分拖泥帶水。之後,霜晚的皓腕就被他死死握住。霜晚臉色難看,保持著拍出一掌的僵立姿態,十分疼痛。
沒料到宇文楨反應如此機敏,霜晚驟然回想起他的厲害身手,心中湧上深深的無力。那種感覺很難過,即使自己占理,也不能做什麼有利的事。
手腕吃痛,霜晚氣憤於他的淡然,不由柳眉倒豎,怒道:“你還有臉還手!疼死我了,放開我。”
“難道要我在這裏當樁子給你打?”宇文楨冷靜下來道,“不過,此事的確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這事就此揭過。”言罷,就要放手離開。
“想得美!”霜晚斥道,“吃虧的是我,怎麼辦應該我說了算,你什麼態度?”霜晚氣得渾身發抖。她不曾想這個險些讓她心生好感的人竟然如此下作,甚至還這樣理直氣壯。
道歉,也不問她接不接受,況且這是一件光道歉就可以完了的事嗎?
宇文楨轉眸看向她,幽深的眸子中一直籠罩的迷霧逐漸淡去,藏匿的情緒浮出水麵,霜晚驚訝地看見其中淡淡的厭惡。
從來不曾想過眼前的人會露出那種厭惡鄙棄的神色,那模樣仿佛在看一個臭水溝裏爬出的老鼠。
那樣冷靜沉穩,情緒不外露的人,這樣厭惡地看著她。她做錯了什麼嗎?她不覺得……
仿佛舌尖被凍住,霜晚說不出話來。
恐懼,然後沉默……
宇文楨淡淡掃過霜晚懼怕之下潛伏的不滿和怒意,鬆開手,轉身離去。
霜晚強自忍耐許久才沒有流下眼淚。攥緊了袖中的香囊,霜晚眼中水汽氤氳,迷茫地抬起頭。
楓林中傳出輕微的沙沙聲響,宇文楨斜了一眼,看見自己寬大的衣袖沒有被風飄飄吹起的跡象。他站住,清冷地看向樹林,又平靜轉回,似乎在靜等。
霜晚無心警覺,轉身朝著相反方向疾步離開。她要回去了,回去找師父師母。
細碎的步子踩著枯敗的雜草,悉悉索索,快要將林間的聲音隱匿。
宇文楨凝神,毫無紕漏地剔除幹擾,捕捉到動向。
“站住。”宇文楨輕輕喝到,淡漠卻不容反駁。
霜晚咬牙,裝作沒聽到,而一轉念,微微猶豫。
剛剛放慢腳步,卻已經晚了。
“啊——”感受到左腳被陷阱繩套住,霜晚尖叫起來,反手就是一劍,要將繩套斷開。
繩套忽然收緊,鎖住之後,猛地一拽,霜晚慣性朝前撲去,栽倒在地,手中長劍脫手,應聲落地。
繩套力度加大,手無寸鐵的霜晚倒在地上,被拖出幾丈,然後頭朝下,由腳上拉力扯向空中,向著楓林方向摔去。
一瞬間,血液猛灌進頭顱,霜晚感到了無法強忍的暈眩。
霜晚在袖中的手胡亂一彈,原本用作魚線的細絲絞上繩套。
緊隨其後,繩子另頭一震,盤繞的細絲斷成數段。
最後的掙紮徒勞無功,霜晚閉上了眼睛,束手就擒。
電光火石之間,早有防備的宇文楨抽出袖中的匕首,沿著繩套向對麵釘去。
寒劍一揮,斬斷繩套,宇文楨一把將血色褪盡的霜晚攬住。
詫異於霜晚的虛弱,宇文楨覺得自己似乎高估了這個丫頭。托起昏迷中霜晚的頭,剛要去按人中,霜晚緊閉的眼忽然瞪大,眼神灰敗。
此景令宇文楨措手不及。之前在空中還有反抗能力的人一副將死之態,宇文楨看向斷掉的繩套,審視而戒備。
感受到霜晚不住顫抖的身軀,宇文楨忽然轉頭,卻見霜晚眼睛凸起,“噗”的一聲,一口暗紅色的血噴向宇文楨。
一手將霜晚攬在懷中,另一手握緊寒劍,宇文楨在警覺四周的同時根本不及防備,被霜晚的淤血噴了一臉。
暗紅血花斑斑點點映在宇文楨臉上,原本素淨的樣貌瞬間顯得妖異無比。
宇文楨當即閉眼,防止血濺入眼。空當一出,四周頓時破風聲起,包圍圈潮水一樣收緊。
霜晚吐完血,立刻失去意識,身子一軟,滑出宇文楨的懷抱,悶悶跌入叢中。即使這樣身上也未能幸免與暗器飛刀的幾處割傷。
宇文楨神色凜然,肅殺驟起,麵對八方襲擊,穩如泰山。
朦朧間,霜晚隻聽見刀劍嗡鳴,風聲刺耳。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一切歸於寧靜,依稀覺得有人將她打橫抱起,臉頰感到風吹,好像穿梭在空中。是有人抱起她,然後施展了輕功嗎?那個人的輕功一定很好,因為她在那人的懷中感到溫暖平穩還有安全。
霜晚終於承受不住倦意,朦朧變為深深的沉睡。
沉睡狀態下,四周好像很安靜,霜晚竟然做起了夢。回憶洪水決堤似的湧來,將她淹沒,她仿佛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