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了霜晚妄圖揮舞拳頭的手,宇文楨威脅著,使霜晚不得不忍氣吞聲扭回頭。
回歸正軌,宇文楨收起了難得的玩笑神情,開始點穴,卻沒有運功。
“戚信,守在外麵,為我護法。”無視戚信臉上驚訝的神情,宇文楨淡淡下達命令。
“是。”戚信微微一躬身,順從地走了出去。即使才從外麵回來,尚未歇息一刻,戚信也沒有違逆宇文楨的意思。
宇文楨看向霜晚纖弱的後背,終於運功,指尖裹挾著內力,向幾處大穴點去,繁複的動作令人眼花繚亂。
黃昏已至,宇文楨薄唇微白,臉上血色漸淡。他扶著昏睡的霜晚慢慢躺下,然後他歎了口氣,很是清淺的聲音,幾不可察。
此刻,戚信知道療傷結束,便輕手輕腳進來,到支架邊點火燒柴。明亮的火光搖曳著,驅散大燕冬天的寒冷,山間破廟的蕭索。
宇文楨自顧自站起身,卻在剛要站直時,身體劇烈搖晃,快要側身倒下。
戚信見狀,大驚失色,撲到宇文楨前一把扶住他:“公子……”
宇文楨一抬手,阻止了戚信的話,掙紮著穩定身形。
“去取幹淨的衣物。”吩咐完,宇文楨反手推開戚信,自己走到火堆邊坐下,安靜異常。
跳動的火光將他的容顏染成忽黃忽紅的模樣,四周隻有戚信急速翻找的聲音和霜晚平穩安然的呼吸聲,一時間,暫時耗盡內力的宇文楨伸手扶額,似乎疲憊不堪。
“公子……”戚信遞上衣物,垂手,憂色不減。那不是他第一次在公子的臉上看到這種寂寥落寞的神情,雖然以前見到的次數也不多,幾乎算得上稀少,但是沒有那次能像這般深重。
從來在他眼中無所不能的公子,碰壁了。
從來在他眼中攻無不勝的公子,受創了。
從來在他眼中英武偉岸的公子,落寞了。
公子太優秀了,優秀到讓人忽略了年齡。此時,寂寥落寞猶如深泉,從公子幽深的眼眸中湧出,一瞬間,固若金湯的防守裂開了細微的口子,不容直視的內心似乎能夠窺探。堅冰破碎,公子終於露出了十五歲少年應有的迷茫和不安。一路走來,公子終於累了,那麼……所謂的時機,是不是到了呢……
戚信心尖一顫,強行壓下念頭,雙手緊握止住身體的微顫。整個人半隱在黃昏的陰影裏。
宇文楨接過衣物,恍惚間,不經意瞥了霜晚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從容不錯地更衣。
心跳得更加厲害,戚信渾身冷汗,垂下頭掩飾,他道:“公子……有些話……屬下不知該說與否……”
“既然不是必須說的,就不用了。”宇文楨的聲音淡淡,居高臨下,背對著戚信更衣。
“公子……”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戚信道,“您不該救這個丫頭……還有六七天的路……一切都還沒結束……您要保存實力。”
“我自有分寸。”宇文楨依舊淡淡地。
“公子對她……”戚信看向霜晚,心存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