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對了,你昨天去看他們,榮禪師有沒有讓你去?”穆雲疏道。
“看個屁啊,她連涵洞都不讓我去,我連棺材都沒見著!”小米也爆了粗口。
穆雲疏失笑道:“你也變成這樣了,以後可不要再笑話我了!”
“誰笑話誰啊,天天給我顯擺兒子,你是故意的吧!”小米撇撇嘴道:“你是好受了,都不想想我的感受!”
“以後不說了,那你以後得答應我,別再欺負他!他怎麼說也是相公的兒子,就算為了他,你也不能這樣!”穆雲疏道。
小米忽然來勁了,起身喝道:“我為了他,誰為了我啊!他這一睡就是四年,還想讓我們記掛,哪有這等好事!”
“那你怎麼不走,賴在這裏做什麼?”穆雲疏擠兌道:“莫非你真的跟光棍老朱有一腿,想跟他有點什麼?”
“粗鄙!我跟你無話可說!”小米氣憤道:“幹活了,早點幹活早點回去,我都困了!”
穆雲疏起身追了上去,一邊道:“這才半上午就困了,你是豬嗎!話說,你這些日子真的胖了不少!”
“不胖能行麼,臉一瘦皺紋就出來了,我本來長得就不好看,再弄一臉皺紋,還要不要活了!”小米道。
初夏六月天,天氣炎熱,兩人揮汗如雨,心中更是躁。
蟬棲高枝,聲鳴嘶啞,更加使人煩躁。
午時歸家,路見某村民在道旁乘涼,悠閑從容,還哼著歌,小米心中甚是不解:有那麼多值得高興的事嗎?
到家,見蕭灑拿著一把刀站在門口相迎。穆雲疏急忙奪過刀,道:“小孩子拿刀做什麼,再不聽話以後就跟我一起下地!”
“不是的——”蕭灑解釋道:“朱大叔送來的西瓜,我等你們回來切西瓜吃!”
兩人隨即進了屋,穆雲疏看到西瓜,笑道:“喲,還真體貼,都給用冷水浸上了!”轉而略有深意地望著小米,又道:“我可警告你,你不吃可以,想要送回去,沒門!”
“送回去做什麼!”小米一改以前的態度,道:“不吃白不吃!”
涼滋滋的西瓜入腹,心中的燥熱終於淡去。須臾,穆雲疏忽道:“回頭見了老朱,記得道個謝!”想了想又道:“最好跟他講清楚,別引起誤會!”
“知道了!”小米應付了一句,隨即低頭吃西瓜。忽然覺得西瓜不再那麼甜了。
日頭斜了西,暑氣漸漸淡下來,又到了下地幹活的時候。穆雲疏嘮叨了小兒子幾句,便扛著鋤頭與小米一起離開。
真不巧,竟然遇上光棍朱。穆雲疏上前打了個招呼:“老朱,你在這裏做什麼,是不是在等什麼人啊?”
“等什麼人啊~”老朱低聲嘟噥了一句:“天兒熱,在這裏乘乘涼!”
穆雲疏用胳膊肘撞了撞小米,耳語道:“跟他說說,我先走了!”轉而又與老朱道:“老朱,你與小米聊聊,哦,記得別聊太久,地裏還有好多活呢!”
穆雲疏離開,小米立馬有些不自然。定了定氣,道:“老朱大哥,您在這兒乘涼呢?”
“啊——”老朱應了一聲。
“那個——”小米張嘴,說到一半忽然忘了想說什麼。
老朱撓撓頭道:“上午送過去的西瓜還好吃不?”
“嗯,好吃!”小米應了一聲。
之後是尷尬的沉默。許久,小米艱難開口道:“那個老朱大哥啊,其實——”小米難以啟齒,最終還是啟了齒,道:“其實我已經嫁人了,我相公身體出了點問題,正讓榮禪師醫治呢,相信不久就能好了!”
老朱忽然失笑,笑得前仰後合。小米忐忑道:“你,笑什麼?”
老朱止住小聲,道:“小米你誤會了,我這年紀都能當你爹了,怎麼會有非分之想!”又道:“其實,我對你好是因為,因為你長得像我死去的女兒!”
老朱想起自己死去的女兒,便黯然下來。
小米卻沒工夫去安慰他,因為她在忙著難堪。
這種事確實難堪。自己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竟然以為——
這本是誤會,對小米來說卻像是侮辱。小米本就鬱悶於自己的容顏漸去,一點小小的自信又被打沒了。
“那個,老朱叔——”小米赧然道:“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地裏還有好多活呢!”
小米匆匆逃開,羞憤不已。雙手捏在身前,嘟噥著:“姓穆的,都怪你!”
與穆雲疏大鬧一場,小米直接回了家,直接上傳睡了。捂著被子,也不嫌熱。
晚飯沒吃,一直這麼躺著,卻怎也睡不著。直到深夜,小米心裏依然很難受。忽然感覺這度日如年的生活沒法兒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