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般匆匆而逝,好像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後已是驕陽似火的夏日了。一連幾天的大雨一掃連日來的悶熱,今日雨後初霽,陽光盡情的灑向人間大地。十三阿哥的女兒榕雪剛用過早膳就命人在院中搭起荷葉紋萍冰紗涼棚,擺上碧天雲海黃花梨涼榻。遠遠望去,與園林融為一體,自然諧趣。
我坐在回廊下,一邊讀資治通鑒,一邊看她在院子裏折騰。沒一會兒,榕雪果然跑到我眼前來,叉著腰說道:“你就坐那兒看著我這麼折騰著,也幫幫忙嘛。”我笑著拍拍身邊的位置:“讓他們搬吧,你快過來歇歇。”
榕雪坐在我身旁擦擦臉上的汗水,指著碧天雲海黃花梨涼榻說:“這就是皇上祖父賜你的那張涼榻吧。”“是呀。”“這涼榻忒沉,搬出來可是費了大勁兒。”榕雪以手當扇,拚命地在臉旁扇著。
我覺得好笑:“原本就沒想抬它出來,不是你要抬的嗎?怎麼這會兒又後悔了。”“不是想咱倆呆得舒服些嘛!你還不領情。再說,這是皇上瑪法賞的,也該拿出來讓大家都知道你受盛寵。”榕雪驕傲的說道,仿佛受盛寵的就是她。
我苦笑著:“已經夠顯眼的了,再張揚恐怕真會成眾矢之的。”“怎麼,受委屈了!你來的時候短,這四貝勒府中的女人可沒有省事兒的!”我笑著點點頭:“沒受委屈,大家對我都挺好的,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你是因為身邊有四伯母護著才沒人把你怎麼著……誒,是誰得罪你了?”我搖搖頭,剛想岔開話題。
雲書搶著說道:“雪格格不知道,就是前些天,格格在正房請安。準備回房起身時,將側福晉放在桌上的白玉麋鹿簪碰掉,摔壞了。側福晉不依不饒,說那支玉簪是太後娘娘賞賜的,非要四爺處置了格格不可。”
榕雪輕蔑的笑笑:“年側福晉吧!”雲書連忙點點頭:“對,就是年側福晉。說是太後賞賜的東西,弄壞了太後要怪罪,闔府都承受不起。哼!既知那東西重要,偏要帶出來招搖,她自己隨手亂放,反要怪我家格格!”
我緩緩的說:“我之前倒是聽無庫媽媽(曾祖母)念叨過,那是冊年氏為側福晉的時候,年氏進宮謝恩請安,無庫媽媽賞給她的。”雲書急急的辯道:“就算是如此那又怎樣!她保管不力,不是更該治罪!”
榕雪略略吃驚:“是那支玉簪!那可是年氏的寶貝呀!輕易都不讓人碰的,你一進府就見到了?”我搖搖頭:“我是見到了她的一支白玉簪,可不是無庫媽媽賞的那支!那支那麼貴重,想來她也沒膽子用那支陷害我。”
榕雪鬆了口氣:“嚇我一跳,我以為你真把她的寶貝給弄壞了!那你們倆這仇可就結大了!”“是呀!也嚇了我一跳。不過,看她當時鎮定自若的樣子,我就知道她在詐我。可能是我剛來的那天送的禮物太貴重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你覺得她是故意讓你給她更好的禮物,才會害你?”雲書搶著說:“肯定是。事後,格格送了一支上等的羊脂白玉簪給年側福晉呢!就這樣,年氏還鬧了好些日子。格格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躲了她好些天,讓府裏的這些福晉格格們笑了好些日子。”
榕雪看看我,問:“你真以為她是為了找你要東西?”我失聲笑出來:“怎麼可能,年氏怎麼說也是世家出身,怎麼會這麼小家子氣。她隻是看我入府後,阿牟其(伯父)和阿牟(伯母)對我太好了,擔心我會喧賓奪主。才會給我個下馬威。”榕雪不解的說:“豈有此理,她已經是福晉了,你隻是格格,你礙著她什麼事兒了?”
我毫不在意的笑笑:“爭寵還管這些。再說,我出宮的時候,確實張揚了些,也不能怪她誤會。”“知道你是宮裏重視的,那就更應當小心一些,不該來招惹你呀!依我看她肯定是故意的。”我笑著說:“可不就是故意嘛。眼瞧著早就準備好了害我,免得我一位格格就奪了她福晉的聲勢。難道還能是一時興致所至?”
榕雪苦笑著搖搖頭:“她雖是世家出身,又是貝勒的側福晉。但你是正統皇室血脈,堂堂的一國公主,又是滿八旗血統。若論身份,她怎麼比得過你,竟然還敢跟你鬧!”榕雪的情緒瞬間低落下來,清明的一雙眼睛裏透出無盡的哀傷和絕望。
榕雪是十三阿哥最寵愛的側福晉的女兒,原本該是極受寵愛的,可惜這位側福晉做女兒時,是位聲名在外的雅姬。當年,聖祖爺為了自己兒子要娶風塵女子為妻,發了好大的脾氣。據冰嬤嬤說,最後還是十四阿哥夫妻相助,才最終得結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