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樹打算靜卻遇風起(1 / 3)

沉重的昏迷終於結束了,再次蘇醒,恍若隔世。我感覺自己的力量已經盡數耗盡,再也沒有力量分辨任何人任何事。四阿哥另找了個理由斥責了年氏,但因為年氏被診出有孕而沒有任何責罰。

聽說了這些,我隻是笑笑,沒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總有一種感覺,年氏一族的風光隻是表麵,他們兄妹也不過是棋子罷了。與其糾纏兩枚棋子,倒不如直接找出下棋的人來得幹脆。

為了心境平和,我終日除去必要的請安行禮,就隻在房中看書,不知不覺間竟也讀了不少書。我盡量不去理會周圍的人事,看書累了就練字作畫打發時光,生活倒也愜意悠然。近來,四阿哥請了一位琴藝師傅,我每日的生活又多加了一項——琴。

十五阿哥成了四貝勒府的常客,時不時就以各種名義來我這兒喝茶聊天。“小嬡呀,喝來喝去,還是你這兒的茶好。”我抬頭看看一臉愜意的十五阿哥,將冰梅紋兼毫湖筆放下說道:“十五爺每日裏可以這麼悠閑嗎?太子爺沒有差事給你。”

十五阿哥繼續自斟自飲:“我現在與你差別不大。”“怎麼講?”“悠閑自得,不問世間事;輕鬆隨意,淡看人間情。”我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笑起來:“你都把我說成什麼了,有那麼誇張嗎?”

十五阿哥放下梅子釉荷葉茶盞,一臉的理所當然說:“可不是嗎!你整天不是請安行禮,就是在這裏琴棋書畫,已經算是與世隔絕了。”“你們不是希望我這樣嗎,以前就說我事兒多,不好伺候。如今可是你們不好伺候了。”

十五阿哥連忙辯解:“誰希望你這樣了,我可沒有,你少誣賴我。我覺得你以前挺好的。”我隨意拿起一旁的梅子釉荷花茶盞,怪聲怪氣的說:“哦,是這樣的呀!”“哎,你這是什麼意思呀!我說的句句屬實。光是這貝勒府就動靜不小,你怕是都不知道吧。”

我喝著茶隨意的問道:“貝勒府能有什麼事兒呀,還不是女人們爭風吃醋。”“年氏不是有孕了嗎,這些日子,四哥就以年氏需要靜養為由一次都沒去看過她,甚至於看見她都當做沒看見。這可把年氏急壞了。”“還是爭風吃醋。”十五阿哥被我說得哭笑不得,卻什麼也沒說。

我冷笑道:“看來無論何時,得寵都是首要的。”“你之前的目的達到了,怎麼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搖搖頭:“其實我和她從來就沒想過要鬥什麼,隻是…”十五阿哥追問:“隻是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無奈的說:“也許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身不由己,被迫無奈。”十五阿哥提醒道:“你也注意著點兒,我聽說,年羹堯最近一直在四處走動,希望能見見四哥。恐怕也是為年氏的事兒。”“年羹堯也見不到阿牟其?”十五阿哥認真的點點頭。

我仔細想了想,對心中的想法有些不確定。十五阿哥不耐煩的打斷我的思考:“你怎麼又這樣了,一有什麼想不通的就一副入定的樣子。”“像你那樣,那麼容易受幹擾,能想通什麼呀!”十五阿哥陪笑道:“行,行,反正到最後也一定是你對。”

我忍不住笑道:“好了,你也不要裝可憐了。年羹堯其人我沒見過,也不太了解,不過我會小心的。你今兒已經喝飽了吧,快回去吧。”十五阿哥耍賴的說:“沒有,我還沒喝好呢,我不走。”

我佯怒道:“什麼沒喝好,你是喝酒還是喝茶呀。我要學琴了,快走吧。春梅,送送十五爺。”春梅笑著勸道:“十五爺,格格真是要學琴了,適才下人來報,琴師已經到了呢。還是讓奴才送送十五爺吧。”十五阿哥將梅子釉荷葉茶盞裏的殘茶一口飲盡,依舊笑著湊過來:“我明兒再來。”對於這位爺,我也真是沒辦法。

夏日幾近結束,暑熱越發熱烈起來,像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結尾即將來臨,要在最後時刻盡情釋放自己的能量。傍晚時分,冬菊將種在景泰藍花盆中的十八學士挪到廊下,織畫吩咐幾個小太監將院子裏的荷葉紋萍冰紗涼棚收好。

我從正房回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心中稍有觸動,也許這就是皇家特有的靜好歲月吧。我照例來到纏枝牡丹紫檀木書案邊,案上比我離開時多了一個精致的山水紋刻櫸木盒子,我問道:“這是誰拿來的?”

夏蘭連忙跑過來,行禮道:“回格格,這是剛才格格去請安時,年側福晉打發人送來的。說是年大人拖側福晉帶給格格的。”我點點頭,十五阿哥才剛提醒過我,年羹堯的禮就送到了。這個年羹堯,真有點兒意思。我好奇打開山水紋刻櫸木盒子,裏麵是一塊兒畫有鳳棲梧桐圖案的墨條,墨色勻稱,光澤柔潤細膩,墨質堅硬如玉。

我皺皺眉頭,年羹堯是怎麼知道送我墨條能討好我?我和年氏的關係一直很僵,這會兒年氏怎麼會送我東西?難道隻是為了通過此事討好四阿哥?茹琴端著冰種翡翠碗過來:“格格,這血燕是臨出宮時,皇後娘娘囑咐要每日給格格服用的。格格趁熱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