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白家小院。
沐清溪到的時候白璧和玄圭正在驗看剛剛釀成的新酒,眼看著天要入了六月,應時應景兒的荷葉酒和蓮子曲再好不過。沐清溪原先的盤算是先釀蓮子曲,隻是製曲要用當季新鮮的蓮子才好,等到蓮子成熟再去釀酒製曲的話,說不得這一季就過去了。白璧和玄圭商量一二,又去稟了沐清溪,決定先把荷葉酒釀出來賣著,現下采了新鮮的嫩蓮子準備製曲。
荷葉酒酒如其名,主要的材料便是新鮮的嫩荷葉,與一般法子不同的是,沐清溪在選取酒譜的時候特意做了一點改動,在原料中加入了蓮藕和蓮蕊,使其酒味更淡,但也更加鮮甜甘醇。這一批是第一批釀成的,白璧本打算等成了送到府裏讓沐清溪品鑒,現下人來了,倒是省了這道功夫。
酒窖裏滿室酒香,荷葉酒湯色清亮,顏色清透,帶著一點淺碧色。荷葉的清幽香氣被完整地保留下來,同時還混合了蓮藕和蓮蕊的清甜之氣。觀其色,賞心悅目;聞其香,沁人心脾;品其味,唇齒留香。
沐清溪放下甜白瓷蓮葉紋的酒盞,臉上不自覺地漾開笑容,看向白璧和玄圭,“真是辛苦你們,這酒釀的極好。”反正她是挑不出錯了。
硬要說的話,也隻是年份不夠,少了幾分醇厚。不過,這種應季的酒本來就帶著取巧的意思,隻要新鮮適口即可,年份反而是其次。
白璧和玄圭道不敢居功。
兩人從沐清溪三年前離開安遠侯府就跟著她,性情沉穩,辦事十分可靠,且一直忠心待她。便是有已故的杜氏的吩咐,在舊主去後一心一意照顧小主子,不妄自尊大,也是極為難得的。
“這酒可有給三叔送去過?”沐清溪問,現在白家小院的酒都是依托三叔沐驌的酒樓售出的。沐清溪回到京城後不方便明著出麵打理酒鋪,為了防著沐家人,這小院就取了白璧的“白”字為名。
“小姐放心,已經給沐三老爺送過去了。”白璧答道。
沐清溪點點頭,“那就好。”看他們還有話要說的樣子,思及離開沐家之前三叔的囑咐,沐清溪便換了個地方去主院書房裏聽他們回話。
“珠璣姐姐,怎麼隻有你過來了?”
春雁跟著沐清溪,珠璣留在外麵跟著流沄和酩酊四處逛逛,這白家小院她和小姐都是第一次來,還是多熟悉得好。
聽到流沄問,珠璣便將寶嚴寺一行大概說了幾句,當然沐家的糟心事被她隱去了。流沄和酩酊現下不在府裏,告訴他們也沒用,反而這兩人年輕不懂事,辦了壞事就不好了。
流沄聽完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不知在打什麼壞主意。珠璣看得疑惑,酩酊則在一旁催促,“你就別賣關子了,趕快告訴珠璣姐姐吧!”
這下子珠璣更好奇,“發生什麼事了?”
“噗——”流沄還沒說,自己先憋不住笑了,見珠璣瞪他,連忙說道,“姐姐別急,我說我說,這可是個大樂子!”
書房裏。
沐清溪聽完白璧的話滿臉驚訝,緊接著便是狂喜。她多方打聽母親身邊的舊人的去向,之前一直無果,沒想到白璧這裏竟然有了線索!
“她是誰?現在何處?”沐清溪追問。
白璧想了想回道:“回小姐,那婦人名喚芸娘,現在下榻在遠誌客棧。”
芸娘?
沐清溪疑惑,她想來想去都記不起母親身邊有過叫這個名字的丫鬟,莫不是弄錯了?
玄圭解釋道:“她原名叫凝芸,嫁了人才喚作芸娘的,小姐可還記得?”
沐清溪了然,女子嫁了人大多不會再以名字示人。不過她對“凝芸”這個名字也沒什麼印象啊,隻好再把珠璣喚來,結果珠璣也不知道。這下子,沐清溪心底升起的那點喜悅散了煙。一個她和珠璣都不記得的丫鬟,意味著這丫鬟就算真的是在清暉院裏伺候過的,大概也隻是外間灑掃的小丫鬟,是近不得主子屋裏的,能知道什麼呢?
“小姐,這婦人說她不是伺候夫人的,而是跟著虹霓姑娘打下手。”白璧看出她的失望,連忙說明白。
沐清溪恍然,伺候虹霓的,怪不得她不記得。像安遠侯府這種門第,主子跟前的一等大丫鬟放出去跟尋常人家的小姐也沒差,有幾個小丫鬟跟著打下手是常事,其實就是丫鬟伺候丫鬟的。若是虹霓跟前的,那可就有大用了。
“白璧、玄圭,你們想法子把人帶出來,我想讓錦繡跟她見一麵。”她不認識不要緊,錦繡可是虹霓一手調教出來的,對虹霓身邊的丫鬟一定不陌生。
“是。”白璧和玄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