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時候驚動了不少人,回府的時候卻是靜悄悄的。這樣的安遠侯府讓人覺得不太習慣,沐清溪一度奇怪府裏發生了什麼事,回到清暉院裏聽珠璣說的時候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錦繡一直留在府裏,知道得更清楚,“小姐,前兒一早,二房大公子確實是被人抬回來的,模樣不大雅觀。”
她說得含糊,沐清溪又豈會聽不出來,這“不大雅觀”何止是不雅觀,恐怕外麵的傳言有八成是真的。
是景王做的?
想法驀然跳入腦海,沐清溪想著那雙沉澱了無邊寒夜的眼睛,有些不能相信這種近乎惡作劇似的法子出自他之手。
是為她出氣嗎?
沐清溪想起他說過的話,心裏漸漸地明白,景王那天說隨她處置並不是一句空話,他是真的站在她這邊給她撐腰呢。
這種感覺,意外的竟然不壞。
“那嚴章呢?”沐清溪脫口問道,沐清河成了這樣,她有點期待嚴章會是什麼下場。
錦繡還不知道寶嚴寺發生的事,有些奇怪,“嚴章?小姐,這跟嚴章有什麼關係?”說罷就看到旁邊的珠璣和春雁給她使眼色,這才明白,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跟沐清河這裏出的事說不定還有些關聯。
“小姐,出了什麼事?”
沐清溪怔然,她有些不確定了。
若是景王出手,嚴章應該比沐清河好不到哪兒去。可現在倒黴的是沐清河,嚴章那裏反而沒什麼消息。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了,並不是景王動了手,而是沐清河的仇家趁機報複?
胡思亂想著,嘴上隨口答錦繡,“沒什麼,去寶嚴寺遇到他們倆,發生了齟齬。”簡單一提,沐清溪將之拋諸腦後,不想多談便轉而說起說起芸娘的事,比起景王模糊不清的態度,她更關心母親的事。
不出意料,錦繡確實記得這個叫凝芸的丫鬟。
“跟著虹霓姐姐的,祖籍是山東,那一年山東大旱,逃荒逃到京城,被咱們府上采買丫鬟的管事買進來分到清暉院。虹霓姐姐看她還算勤快,就留在身邊打個下手。”錦繡回憶了下說道,想想又忍不住唏噓,“沒想到她竟然嫁了人。”
其實她想說的是沒想到二夫人這麼狠,把個小姑娘賣到窯子裏去,那哪是人待的地方。若非當年她們跟著小姐回了越中,說不定現在的境遇還不如凝芸呢。
沐清溪心裏也不好受,凝芸幸運遇到了李柯,那些沒這麼幸運的人豈不是更慘。上輩子錦繡她們是什麼境地她知道,恐怕那些人隻會更慘。
“她想必也還記得你,若是見了看能不能打聽到其他人的下落。我已經讓白璧去安排,到時候緩著些說,別嚇著她。”沐清溪囑咐道。
錦繡應“是”,“小姐放心。”說完有些遲疑地問,“二房那邊,小姐可要派人探問?”
堂兄弟出了事按理是該探問的,但是二房和小姐早就撕破臉,底下是怎麼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這麵子上的功夫該做的最好還是做,說到底沐清溪是小輩,總是吃虧些。
沐清溪現在想起沐清河和嚴章就覺得惡心,卻也知道錦繡說得在理,“派個人去走一趟,老夫人派過來的孫媽媽呢?讓她去吧。”她可不喜歡讓自己的丫鬟送上門去被人欺負,孫媽媽是雙鶴堂送過來的,又是孫管家的姻親,受了委屈自有人給她找回來。
廣陵禪房裏,客兒抱著個跟他的小臉一樣白胖的包子啃,一邊啃還一邊撅著嘴悶悶不樂。姑娘走了,珠璣也走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對著那個醜醜的臭和尚,感覺整個人都不開心了!
“喲,小包子你這是怎麼了?”智空笑嗬嗬地捏捏客兒的小臉,被客兒毫不留情地一把推開,他的臉隻給姑娘捏,才不給這個臭和尚捏!
小包子是智空自己給客兒起的名字,實在是他每次抱著個包子啃的樣子太逗了,就跟個大包子吃小包子似的,好笑得很!
“你看起來清閑。”趙璟從禪房裏走到外間,淡淡地說道。
“四四。”客兒舉著包子跟趙璟打招呼,被他摸了摸頭,竟然沒反抗。
智空看得新奇,竟然會有小孩子不怕“能止小兒夜啼”的景王殿下,這小包子是心大呢還是心大呢?
“殿下這話說的不對,和尚這不是救死扶傷妙手回春呢?”智空眼珠子一轉,“我說殿下,您這一手會不會太狠了點?”
趙璟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智空隻覺得後頸發涼,連忙閉嘴轉頭逗客兒去了。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轉回頭來問他:“我說實話,你這事兒辦的實在是不怎麼樣?別瞪我,我說的可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