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身後有噠噠噠的聲音傳來,一聲一聲回響在山洞中,尖銳刺耳。那會是什麼聲音?是石棺中那具半人半蛇的屍骨麼?它追上來了?
我的心裏極度恐懼,但是人有時候真的是犯賤:越是恐懼,就越是想要看上一眼。
我的腳在往前逃命,心裏想要回頭去看的欲望卻越來越強烈。最終,我還是抵擋不住心裏的好奇。我仍然保持著被小孟半拖半拽著的姿勢往前奔跑著,一隻手在小孟的手裏攥得死緊,另一隻手放在腰間忽前忽後地助跑。頭努力地往後轉,身體奇怪地扭曲著。
這個姿勢看起來應該是很奇怪的,但是我已經擺不出更好的姿勢了。
身後沒有我們所處的地方黑暗,有微微的光,像螢火蟲一樣地閃爍著,忽明忽暗。那光看起來並不遙遠,但是到我們近前的地方卻是完全黑暗一片,似乎所有的光都因為我和小孟而被隔絕在了另外一個層麵。
整個山洞裏麵全都是鮮紅鮮紅的顏色,從洞頂到地麵,還有石壁,隻要是目光所及,所有的地方都是紅色的血水在翻騰。它們像洶湧在岸邊的浪花一樣,席卷了山洞中的每一個犄角旮旯。
在這一大片紅色的波浪中,我突然發現有一塊紅色的絲絹在飄蕩著。絲絹已經被紅色的潮水所浸濕,顏色變深了許多。
那塊紅絹在波浪中翻滾著,時浮時沉。我正在疑惑,忽然卻見它猛地抖動了一下,這一下抖動來得既迅速又突然,我的心也跟著它突地一跳。一隻骨頭從紅色絲絹下麵伸了起來。
那是一根長長的骨頭,像動物的脊椎,但又不是很像。這根骨頭頂著那塊被浸得發黑的紅絹慢慢地像旋窩一樣旋轉著冒了出來。我看見骨頭上麵沾滿了紅色的液體,液體黏著微微泛黃的骨頭,滴答滴答地又掉回到波濤裏。沒有聲音,所有的聲音都已經瞬間被淹沒。我聽不見任何聲音。
但我隨即聽到了桀桀的怪笑聲,一聲聲陰曆而恐怖,每一聲都刺進我的心裏。
我的雙腿不由自主地在這奇異的笑聲中開始打顫,我感覺整個人瞬間癱軟了一般不停地在往下滑,似乎突然之間就沒有了骨頭,整個身體隻想在地麵上堆做一灘。但是我卻並沒有攤在地上,似乎又有一股力在拉扯著我,使我不至於立即掉下去。
這兩種力量將我夾在中間,一邊想要將我拖下水,一邊拚命將我往上提。我半癱一樣地懸在空中,不知所措。
桀桀的怪笑聲還在繼續,笑得我心煩意亂。
小孟的聲音忽然在我的耳邊炸開:“你在發什麼愣?還不趕快跑!”
我在他的呼喝聲中猛然驚醒,神智瞬間清明了不少。
怪笑聲沒了,耳邊又響起了浪濤聲,一波又一波。
我握著小孟的手,忽然感到一陣後怕,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