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綠油油的，看不到盡頭。我不知道這條路的那一端等著我的是什麼，我唯一清楚的是，這條路一定不是我要找的出路。
那人的速度並不快，他走路的姿勢一歪一扭地，有些奇怪，我甚至覺得他走得有些緩慢。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和我說著話：“你有沒有聽說過姊妹易嫁的故事？”
他長長的衣袍拖到地上，像一幅黑色的幕布，莊重、肅穆，整個空間都被他這種肅殺的氣氛感染著，空氣像凝固的血液一樣濃重。
他仍舊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嘴裏卻一直在和我說著話。若是換做以前，換做小孟或者舅舅，我也許會故意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讓他成竹在胸的計謀失效，但是現在沒有地方叫我躲，並且我也不敢去躲。我的心裏就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害怕。
我不敢說話，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心裏突突突地跳著，臉上卻要故作鎮定。
他突然停下搖晃中行走的腳步，繼續問我：“你有沒有聽說過姊妹易嫁的故事？”
我遲疑著點頭，抬頭看見他的背影，才想起他看不到。我於是對他說道：“聽過，妹妹代替姐姐出嫁。”
他微微地點一點頭：“那你有沒有聽說過姊妹易體的故事？”
這時候，我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隻這短短的幾秒鍾的時間，我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他真的走得很慢。但他卻仍舊站著，一動不動，安靜得就像一根木樁，甚至連衣角都沒有擺動過一下。
他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正前方，眼皮微微地垂下來，神情十分專注。我循著他的視線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地上是綠的，四周是綠的，所有的東西全都是綠的。
他仰起頭，微微地閉上眼，自語一樣地對我說道：“你聽……”
四周靜得詭異，我屏息靜氣地聽了許久，什麼都聽不到，我想，這個人也許是在故弄玄虛。
或者，我根本就不應該相信他！
他突然從鼻子裏歎了一口氣：“聽到了嗎？是嗩呐的聲音……”
我皺了皺眉，不說話。
他繼續說道：“很久都沒有聽到過這個聲音了……上一次是……嗬，不記得了……那真是，太久，太久了……”
隱約之中，我似乎真的聽到了不太真切的吹打聲，那聲音很飄忽，很渺茫，有一種遠在天邊的感覺。
慢慢地，我甚至還看到了人影，有一群穿著紅衣的人抬著一個繞滿紅綢的木頭架子歡天喜地地向著我們走來。
萬綠叢中，一抹鮮紅。
他們的聲音很歡樂，動作也很歡樂，但湊在一起卻給人一種送葬的感覺。
他們一點一點地向著我們所在的方向移動，我看不清楚，他們就像奔走在霧霾之中一樣，我感覺自己就像在看一座遠在天邊的海市蜃樓。
“你一直想見的人，就在前麵。”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
“小孟？！”我努力地向著人影處張望。
他卻突然嗤笑一聲：“現在，你的心裏，就隻有羅小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