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聽到了一聲抖動之聲,站在我旁邊的“黑人”不知道何時已經睜開了他的雙眼,並且脫下了一直包裹著他的厚厚的外套。
這件外套像一隻碩大的蝴蝶一樣在空中飛舞起來。我隻覺得眼前一片雪白,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看到。
白色在我的眼前飄蕩,那是黑色大袍的裏子。這個人的衣服裏子竟然是雪白的!
一黑一白,一裏一外,仿佛天生兩儀。
這件衣服本來寬大,加上我們之間的距離並不太遠,所以那衣擺一轉我立刻就被掃進了衣服裏。
“黑人”把那衣服翻了個個,我被包裹在了一片黑色之中,看不見任何東西。我低下頭,連自己的腳都已經看不見了。視線所及,隻有黑色。
我忽然地想到了“影子”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趕屍的碰上送嫁的!”。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時候,也是一件白袍。
我猝然驚醒,連忙胡亂扒開蒙在身上的衣服。
“黑人”就站在我的麵前,看到我扒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並沒有阻止,仍舊一動不動地站著。我剛一扒開蒙在頭上的衣服就正好看到他大睜的眼。他細長的眼睛瞪得幾乎和銅鈴一樣圓。
我不知道他的身上有沒有再穿其他的衣服,因為我看見無數的拇指一般粗細的雞冠蛇正糾纏在他的身上,從腳趾到脖子,他就像穿了一件高領的連體衣服一樣,不止是連衣,就連鞋子都連在了裏麵。
除了眼睛周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我幾乎看不到他任何一處的皮膚。
他剛剛是怎麼在黑洞邊上拉我的?我的掌心開始冒汗,我不由得一陣後怕。
他說他剛從下麵上來?這是不是表示那黑洞下麵全是這種細小的雞冠蛇?難道在這種地方也有傳說中的蠆盆?
盤踞在他頭上的雞冠蛇慢悠悠地蠕動著,有一些邊緣的小蛇將尾巴險險地垂在他的耳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來一樣。
他的整個身體,除了眼睛,其他的每一個地方都隱藏在雞冠蛇之下。也許,這些小蛇裏麵所包裹的身體根本就已經沒有了血肉,它們的身下立著一副森森白骨,白骨靠著這些雞冠蛇行走。
又或者這裏麵還有模糊的血肉,無數的雞冠蛇將他包裹得密不透風,他甚至連一絲血腥味都沒有溢出來過。
不管怎樣,他和無數的雞冠蛇共存。他是如何忍受這種恐懼和折磨的?
我忽然就想到了他方才說過的話:“我的臉,你還是不要看到的好。”
我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心裏對他敬畏非常,但腳卻不由自主地在往後退。
他看著我,忽然彎起了眼,衝我笑了笑。原本在他身上攀爬著發出各種粘膩的聲音的雞冠蛇也全都齊刷刷地向我看來,它們的眼睛彎起來,它們在一起衝著我微笑。
我忽然感覺到了後脊梁一陣陣地發麻,這種場景簡直是太詭異了,就連我周遭的空氣都在一瞬間詭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