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個寡婦》
文學評論·現當代文學
作者:李丹
摘 要:《第九個寡婦》於2006年問世由旅美作家嚴歌苓創作完成,小說主人公王葡萄懵懂卻又知曉事事,懂得生命的真諦。本文以命運的輪回為切入點,以救贖與被救贖重新解構王葡萄與孫懷清與史屯人之間的因果機緣。作為人性與地母性複雜交織的女性形象,她有著人性的本能與地母性的仁慈。這一形象體現了作者對於理想女性、人性的思考。
關鍵詞:《第九個寡婦》;輪回;人性;地母性;救贖
作者簡介:李丹,女,現當代文學專業,碩士。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1-0-02
《第九個寡婦》是旅美女作家嚴歌苓在2006年推出的作品。王葡萄因為家鄉發黃水而成為孤兒,隨著同鄉逃到史屯被孫懷清用兩袋白麵買下回家當童養媳,使王葡萄免於落到好色之徒孫克賢的手中,這一不經意間的舉動開啟了命運的車輪。在嚴歌苓的作品中一直有一種佛性理念存在其中,她本人也很肯定這一點。在與複旦大學學生的對話中她提出:“孫二大在用一種很含蓄的方式來表達他的一種關於輪回的希望,就是一種從很遠古的史前時代,最有力量的,母係社會的力量。她不管一切,她隻是在給你療傷,隻是在撫育你,生育你的母獸似的雌性動物。讓一代一代延續下來,是她這樣的一種非常有力量的人。而這種人,是依靠輪回,不斷地出現在他們的氏族裏麵的一種生物,一種原始體的生命。孫二大買下葡萄的最初原因就是孫二大在最初看見她的時候,就有這樣的一種希望,這個小女孩就是孫家一直在找的這麼一個媳婦。”“輪回是佛道的基本理論,所謂輪回;實際上是上下浮沉的生死流轉,並不真的像輪子一般地回環”。這裏無意去言說佛學的理念,隻是借它表述一種關於王葡萄與孫懷清之間的一種命運機緣。孫懷清賦予了王葡萄第二次生命,王葡萄以童養媳的身份得以在孫家存活,諸多評論中將這一時期的生活視為苦難,而筆者則認為作為王葡萄來說這未必是苦難,如若有苦便會有恨,但王葡萄並沒有像蔡琥珀一樣將“老八”認作丈夫,而是認回了鐵腦。
在《第九個寡婦》中嚴歌苓把家族故事凝固在一個點上:“守寡的王葡萄如何救護被判死刑的公爹”。這一次孫懷清被王葡萄賦予了第二次生命。我們要追尋的是王葡萄何以有如此大的勇氣和膽量作出這樣的舉動,作者在刻畫王葡萄時著意去描寫她的眼睛。“這是一雙又大又黑又溜圓的眼,假如黃一些就是山貓的了。這雙眼睛看著你,讓你想到山裏幼年野物,它自以為是占山為王的①”王葡萄的眼睛看人一直都是生生的瞪著你瞅,像七八歲的孩子一樣。擁有著這樣一雙眼睛的人內心是不知道懼怕,認為凡事躲一躲就過去了。不知懼怕的葡萄作為一個沒有任何隱私的農村寡婦在紅薯窖裏藏一個死刑犯的公爹近二十年。在親兒子都要為了進步寫報告將父親處死的年代,眾人眼中的生胚子、落後分子、死心眼的葡萄就認為:自己的爹無論是好是壞,無論怎樣的階級,他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公爹孫懷清是支撐王葡萄的精神力量。陳思和曾經將嚴歌苓與劉震雲做過比較,認為嚴歌苓在劉震雲的草民立場上更加進入一步,在民間的虛無縹緲的視線後麵,創造出了一個民間的地母之神:王葡萄。地母作為天地間的弱者,默默承載著外力的肆意侵犯,用她的仁慈與博愛,保護和孕育了無數鮮活的生命,成為天地之間的真正強者。
王葡萄是人性與地母性的完美結合,嚴歌苓“喜歡在悲傷的故事裏找到審美價值”,她挖掘著女性心靈之美,譜寫人間大愛,對人性的審視、剖析和反省,是嚴歌苓小說的創作核心和興趣所在。在曆史與記憶的沉澱中審視人性的變遷,從女性與母性的角度揭示人性的魅力,從情感和欲望的兩難層麵彰顯出人性的力量。②作家嚴歌苓善於書寫人性並挖掘其中善的一麵,從《扶桑》中的扶桑,《少女小漁》中的小漁到《第九個寡婦》中的王葡萄,再到《小姨多鶴》中的小環與多鶴。她們皆是生活中的弱者,孤苦無依,小姨多鶴通過製造生命為自己延續一個又一個親人而葡萄則通過保護自己的公爹確保自己的精神有一個歸宿,這正是出於人類在血親上的認同感是人性的體現。曆史和環境一樣是一個絢麗的舞台,而潛藏於曆史中的人性才是舞台上的主角。“生存還是毀滅”是每一個處於曆史夾縫中的人所必須考慮的問題,活著是人性中最原始的本能,是一種潛在的力量。做到活著必須要有取舍。王葡萄將公爹救下後,刑場上仍有一個漢子活著,而葡萄實在沒有能力將其救下隻能在其死後將其眼睛合上。葡萄的仁慈是有選擇性的,這使其人物在塑造時更為立體,而不是作為神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