獰厲的美

藝術天地

作者:王歡

摘 要:《美的曆程》是中國美學的經典之作,凝聚了作者李澤厚多年的研究,他把中國人古往今來對美的感受晶瑩剔透地展現在我們麵前,具有厚重的曆史感和深刻的人生韻味。本書用一種宏觀角度對中國的曆史進行提取和發揚,用著一種衝淡雅致的筆調為我們勾勒了一副中國曆史長卷。本文主要從獰厲的美學角度對“自我意識”進行重進解讀。

關鍵詞:美的曆程;獰厲;饕餮;自我意識

[中圖分類號]:J5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1--02

中國曆史浩浩湯湯,帶著遠古的餘音嫋嫋,卷挾著大漠狂沙下白骨的狂號,像一股洪流衝決而來,撞擊著時間,拷問著靈魂。每一個走在時間長河裏的人,都是靈魂的行者,用著與神農炎黃一樣的黑眼珠打量著周圍少有變化的鳥唱風吟、青山秀水,靈魂在漫漫長路上走得又黑又瘦,在時間黑洞裏孤獨絕望地呐喊著美的欲求。曆史車輪呼嘯著而去,車轍下碾壓的是曆史風塵中用著人們的血肉和淚水堆積起來的破磚碎瓦。李澤厚先生所強調的中國美學,實質上是一種“線的藝術”,可以說陶瓷、青銅器、雕塑、建築、繪畫、書法、詩文等都是在“線的藝術”上的探索和發展。某種程度上,中國的曆史是一部美的曆史,同時也是一部在血淚中摸索的曆史。

追求韻味,崇尚和諧是中國傳統美學中不可忽視的風神。無論是瑰麗峻峭的楚辭華章,還是脫然於物、平淡衝和、慷慨任氣的魏晉風度,像那雍容華貴的唐代仕女圖,亦或細潔淨潤、色調單純、趣味高雅的宋瓷山水,亦或是“落花無言,人淡如菊”的美學風尚,無不編織著中國絢麗多彩的美的曆程。誠然,美學的探索是一個矛盾對立而又陰陽調和的發展過程,是一種類似於“道”的哲學思辨體係。與此相對的,是一種原始、狂野、獰厲、恫嚇、悲慘的美學範式,但正是在一種看似唯美淡雅、清新玄遠的美學表麵上,我們更可以窺探那獰厲的美所帶給我們的震撼與顫栗。

青銅時代的饕餮紋飾在今天被賦予了某種程度上的美學定義,這個遠古想象以一種張揚誇張甚至是猙獰可怖的姿態發揮著它的曆史意義。這種獰厲的美可以說是一種原始衝動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類似於古希臘的“酒神精神”,是一種自棄的癲狂狀態。這種自棄將自我脫離於主體,在某種隱蔽的痛苦上進行自我意識的重新審視和拋棄。如果說古希臘的悲劇是一種激發、淨化、釋放全民族生機的偉大力量,那麼原始社會的青銅饕餮則是一種抑製、擠壓、剝離自我意識的神秘載體。這種獰厲的美學意味,與其說是一種審美意象,不如說是一種特定曆史條件下的社會階級功用。也許,青銅饕餮的出現並不代表自我意識的沒落,反而是對自我意識的萌動與發現的抑製打壓。

在這種獰厲的美學體悟中,通過對自我的忽視或埋沒,將主體意識支離,使其與社會意識形態相融合,用著原始社會的巫蠱祭祀甚至是佛教初傳期的佛本生故事引導著主體產生了一係列生理層麵上的畏懼、崇敬、膜拜,進而將對自我的主觀願望強行附加在社會意識形態中,從而把自我遺忘在曆史的厚重感、社會的壓迫感和人生的悲離感中,達到一種與宋元山水的“無我之境”完全不同的審美境地。這在某種程度上體現了一種虛無、緲沒、荒誕的人生質感,是一種更為深厚的美學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