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維那裏出來,雲殃與君澈便在街上閑逛,一時發覺新奇物什、討價叫賣也別有意趣。
自從雲殃離開那浮沉算計不休之淵後,她已很久不曾白日出現在人多之處,即便迫不得已,也要紗巾覆麵。如今離開帝都心中難免輕鬆許多,至少不必太過擔心來往擦肩之人有那麼幾個真切認得她。
“小二,溫壺酒,再上幾個小菜。”君澈揚聲道,拉著雲殃在桌後坐下。
雲殃本就喜靜,在人群嘈雜之處走了許久,現下眉眼間有些疲倦與煩躁,剛坐下就掩嘴打了個哈欠。君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卻不想她下巴一揚張嘴就要咬,虧得他躲得及,捂著手忍笑忍得辛苦。
雲殃斜了他一眼,左手撐著頭,右手把玩起桌上的瓷杯。君澈看她那樣子像是會隨時睡著的樣子,便尋了個話題:“沒想到璿璣閣還做軍器生意。”
他本不指望雲殃同他說什麼,但這回她倒是沒什麼防備:“璿璣閣向來隻圖財不顧什麼大義,所以軍器也沾染一些,但都是龍冉親自處理旁人不得私販插手。不過,也少不了有陽奉陰違的。”
“徐維想必在璿璣閣也是個位高權重的人物,難免膽子會大些。”
“你也看出來了?”雲殃終於把眼神放在了他身上,“我們查到徐維的賬目及他本人行蹤有古怪,要論涉及問題銀兩,崔嚴那點根本不夠看的。所以我和龍冉都懷疑,這個時候能獲得如此暴利的非軍器莫屬,隻是還沒有確鑿證據。”
小二送來酒水與小菜,分別給兩人斟滿才離開。雲殃不顧君澈自己先灌了杯酒,君澈隨之後說:“不如說說看,我或許有辦法可以幫你。”
“別的不說,要說販賣軍器必定有運出運進之行,況且兵器又不似尋常之物,出人即便遮掩也會引人注目。可我在南郡的眼線說,從來沒有發現過任何異常。”雲殃眉尾一挑,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君澈放在桌上的手,“君澈公子,你有辦法嗎?”
君澈眼下不敢妄言,但心中已有計算,便道:“可以有。”
雲殃笑了笑,拿起筷子低頭吃起來。
身後街道依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有被抱在大人懷中的小孩一時玩鬧未拿穩手中瓷物件,落地砸了個粉碎。後又有一布衣貧民拉著棺材車自碎片上碾過,車子顛簸發出“哐啷”一聲。
君澈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向雲殃看去時,卻見她不知何時已神遊天外。細看才發覺,她似乎是在聽別桌那兩人交談之語。
“我有個兄弟在宮裏做事,他告訴我太後已經開時咳黑血了,這從前就整日精神倦怠、不思飲食、四肢酸軟,現在我看啊......唉,也難說。”
“你說的這症狀怎麼那麼像先帝......”
“兄弟,這話可不敢說!”
“唉,宮闈之中荒唐事最多,哪有外麵再不太平也總有人情冷暖。我看那籠子裏關著的,都是冷血野獸,那地方我是這輩子都不想邁進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