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內陰氣極重,內部岔路非常多,若是第一次走進這裏的,必定會迷失方向。但若是有地上血滴做指引,情況就不再是看上去那麼複雜。
從大致方向上判斷,如此走下去應該是出了城。可是隻走了大約兩刻鍾的時候,雲殃就覺得有寒氣在體內亂衝亂撞,太陽穴如針紮一般痛。她立刻扶著石壁停下,調整氣息。
楚家的家傳心法性陽,男子修習可使內功精進,庇護心脈,可對於女子來說極少有人能夠吃得消。雲殃因年幼時落下的病根而不得已修煉保命,但每次強行調動,都會耗費掉大半體力。
雲殃抬頭看了看前方,隻見幽深暗淡,隻有石壁上每隔一段距離鑲嵌的夜明珠發著幽微的光。她咬了咬牙,都走了這麼長時間沒有再回去的道理。況且這一路走來,她發現那人走走停停休整的痕跡,說不定馬上就能夠追上。
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暗道中陰冷潮濕的空氣明顯纏繞了幾分暖意,再拐過一個轉角甚至都能看到不遠處從頂部投射下來的陽光。她加快腳步,本想趕緊出去,但離光源近些就聽到有兩個人模模糊糊的對話聲,具體內容她根本無法分辨,但她還是聽出了一個人的聲音,隻是沒持續多久,外麵就又傳來了打鬥聲。
聽這動靜,破壞力不會小。
雲殃讓眼睛適應了陽光才看清垂在光滑石壁半中央的繩索,再一細想便猜到這暗道的出口應是連著一口井。她雖體力消耗過度,但這種井深她還足夠應對。
腳尖輕點地,躍身抓住繩索,腳下蹬踩井壁,最後抓住井口邊緣騰空翻出,穩穩落地。混戰中的二人忽然停手,一個落在距離她大約二十步之外的地方,衣服沾滿血汙,臉上的麵具折射出尖銳的光芒。而另一個,則站在了她身邊,攬住她的腰,讓臉色極差的她把重心都轉在自己身上。
荒廢的院落此時已變為廢墟,漫天塵土卷落樹葉,洋洋灑灑落下,砸在人的身上還能感覺到些許疼痛。
雲殃看身邊男子的眉頭都快打起了結,應該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自然了,她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見到他。平日任誰都能看出他有心事,但他卻總是表現得從容淡定,整日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她就奇怪了,莫非他真的能掐會算,以至於每一次他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
就比如說,他趕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了鬼麵人。
“哈哈——”鬼麵人莫名其妙地大笑過後,雲殃終於聽到他開口說人話,隻是那聲音嘶啞低沉,聽上去真如地下鬼怪發出的聲響般透著陰森詭異,“雲殃,改名換姓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殺父之仇要如何了結?”
雲殃沒有說話,但目光越來越冷冽,殺意已在翻湧。
“他幾次三番設毒計置你於險境,害你至今極度畏寒,疾病纏身。而你顧念唐嵐,一次又一次選擇既往不咎。你辛苦幫他坐穩江山,殫精竭慮,殺人無數,而他還你一把燒了兩天兩夜的火,說你死於意外。小丫頭,這一樁樁一件件就沒有讓你懷疑過,你父親的死是不是所謂天災而並非人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