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沒有多複雜。起於一場並不成功的談判,終於怒火中燒的韓越誤撞到君澈與人交易,一半玩味,一半試探,才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雲殃的目光深如寒潭,散發出絲絲涼意。韓越笑夠了,便脫下自己的外袍,想為她披上。手中劍削鐵如泥,幾層衣料根本不成阻礙。未料她卻冷冷吐出一個“滾”字,轉身將君澈的胳膊環過後頸架在自己的肩上,向清和居的方向而去,留韓越舉著衣袍站在原地。
君澈麵色如紙,唇間殘留血液獨留一線豔紅,他的手無意間碰到她的肩時,隔著衣物她都能感覺到那股寒氣,當真入骨。他尚存理智,配合雲殃攙扶他的動作,努力牽了牽嘴角故作輕鬆:“心平氣和一點,我又不是要死了。”
雲殃眉心擰地越緊,嘴上卻不饒人:“你最好死前為自己立本傳書,總不枉君澈公子的一世英名,免得天下人隻知道最後我把你的屍體丟去喂狗。”
君澈淡淡一笑:“你不會,因為你剛才救了我。”
雲殃耐心解釋:“我說過要讓你長命百歲在人間受苦,我一向信守諾言。”
“你接受我了。”
“閉嘴。”雲殃嚴肅臉。
“我死後,你記得我就好。”
“閉嘴。”
“一輩子沒有多久,我隻要求至此。”
“閉嘴!!!”雲殃黑著臉在他腰間狠狠抓了一把,成功感受到他肌肉繃緊一瞬。虛弱至此,嘴上還不停,要不是她心存不忍,她現在就把他丟去喂狗。
後來,他好像再沒力氣和她說話,幾度險些昏厥過去。
清和居還亮著燈,店小二被沈少瑭打發去休息,和楚弋坐在門口大眼瞪小眼,一個比一個憤怒。沈少瑭是看著雲殃在韓越走後莫名其妙追上去的,但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找不著人了。那之後,楚弋回來問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得知雲殃一個人都沒帶就貿然前去臉色霎時冷了下來。
佛塔坍塌時他們都聽到了動靜,派出去的人也證明了此事,但就是沒有看到雲殃的人影。兩人越發坐不住,剛要起身一同出去尋找,就見雲殃架著君澈緩步而來。
君澈憑著最後一絲意識在倒下前鬆開雲殃,自己向前栽了下去,所幸沈少瑭接得快,不然頭撞到石磚上可真不是好玩的。這一接,他感受到君澈身上的溫度,詫異地扭頭看向雲殃。
“交給你。”雲殃擦著額際的汗,眼神示意楚弋幫忙將人抬上去。
從不廢話,從不多言,這是楚弋最大的好處。
雲殃吹熄最後一盞燈,將店門關好,背靠著門板,心亂如麻。
“宸昭拿下了乾淩東南四座重要城池,原與韓越爭奪皇位的晉王被刺殺後第二天,手下將軍率領部下人馬全部投奔宸昭,現兩國處於休戰時期。”楚弋從樓上下來,一字一句在封閉的空間中回響不絕,卻又顯得單薄無比。
“該使臣和謀士心焦了。在誰占便宜更多的事情上,我不需要多管閑……”
雲殃話未說完,忽然騰空而起,身後有數把鋼刀刹那間刺穿門板。屋頂腳步聲密集,斷瓦墜落,二樓房間傳出激烈的打鬥聲。楚弋已被闖入的黑衣人纏住,難以脫身。雲殃匆忙間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腳踩一人的肩膀躍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