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雖然不是很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就是這個身體不屬於自己,可隻要牛奮鬥願意,以後就可以是自己的了。
破廟裏發生的事,她確實不記得了,但是被張靈軒手下秦紹帶走的那段日子,她就算想忘也忘不掉。也就是從那個時候,她第一次感覺到恨,對家人的恨,因為在那段時間,自己的家人曾經來過,永遠都不會忘了,原本在她心目中對自己愛護有加高大無比的家人,麵對秦紹時討好的表情。她想回家,可是家人卻說,隻有留下來才能治好自己的病。最後,是治好了,身體卻不屬於自己,靈魂被體內那隻惡魔驅逐,那種痛苦饒是堅強的她都無法承受。
她也恨過牛奮鬥,但那種恨,是因為愛的太深,她多希望自己喜歡的那個男孩子能像英雄一樣救自己逃離苦海,結果自然是沒有。這一次機緣巧合,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了自己心愛的人,所有經曆的悲痛,頓時煙消雲散,她看到了自己所愛之人看自己的目光依舊那麼熱烈,她相信,那隻笨笨的牛肯定沒有放棄過對自己的尋找。連自己那位名聲赫赫的爺爺都要奉承的人,指望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去對抗,未免有些過於天真。現在,她已經很知足了。
人生,哪怕隻有一刻是如此,便已足夠。長相廝守,對於她而言,本就是一種奢望。於是看到牛奮鬥糾結的神情,她小心翼翼拉住他的手,微笑著說:“不是自己的東西,我不能要,你還是想辦法救那位姐姐吧,雖然我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總覺得,那位姐姐對我很好。”
小手的溫暖,卻讓牛奮鬥的心更加冰冷,他不信命,可命運卻是如此蠻橫。
雙手捧住小魚的臉,忍不住歎了口氣說:“你還是那麼懂事,但這個決定,必須由我來做。”
小魚似乎明白了牛奮鬥的心意,乖巧地點點頭:“我聽你的!”
然後牛奮鬥轉頭對眾人又說:“給我們半天時間。”
說完,拉起小魚的手,溫柔地說:“陪我出去走走吧!”
小魚又乖巧地點點頭,微笑和眾人示意告別。
等他們走了,白毛對著善喜禪師無奈地攤攤手說:“舍利塔就送給你了,不過,我兄弟的事,你可別插嘴了,別給他講什麼大道理,人嗎,活著就圖一個痛快,管他娘的什麼對與錯。”
善喜禪師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他確實想勸牛奮鬥幾句有關對與錯的話,但後來想想,說別人容易,若換做自己,未必真的會做到,其實不用白毛說,他也早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施主贈寶,老僧感激不盡,但這畢竟是佛家重寶,老僧這樣拿回去,實屬不敬,可否先放在茶社,待老僧回去引領弟子來迎?”
白毛聽完,撇著嘴,直接把舍利塔抱起塞到善喜禪師手中,罵罵咧咧道:“什麼重寶不重寶的,這就是你們前輩的遺骸罷了,把他放在心裏比什麼都強,法顯我認識,好人,值得你們尊重,去吧,去吧。你們啊,就是被那一套套俗禮給害了,佛家不就追求一個至簡悟禪嗎,你看看你們現在那樣,像什麼?不是我說,很多儀式完全像是表演。”
善喜禪師麵色尷尬,白毛說的話,雖然粗俗,但其中的道理,卻無可挑剔。但老和尚對前輩的尊重之心,是發自肺腑的,脫下僧袍,小心地把舍利塔包裹好,然後捧在懷中,道了一聲佛號,再次謝過,然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