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君許長長,我定久久(1 / 3)

君許長長,我定久久

古匣沉香

作者:予妤

因為,舅舅,就是久久啊。我要和你長長久久,一輩子。

作者有話說:

比起一見鍾情和轟轟烈烈,我更喜歡那種默默守護帶來的感動。就像所有的女孩子都渴望著被嗬護,被最大程度的縱容和喜歡,卻很難有這樣的得到和相遇。所以我希望會有師奉雪那樣的一個男人,他陪著辛崤長大,陪她笑,陪她哭,陪她一起愛,這是我幻想中樸實而又美妙的愛情,細水長流,可是情到濃時,又可天崩地裂。

陪伴才是最深情的告白。因為這世上太多的分分合合,所以便會從心底裏期盼著最堅貞的長長久久。希望有人能從這個故事裏感受到溫暖,和相信。

楔子

羅望山頂,連綿的白雪覆蓋著深林,如同看不到盡頭的海,好像隨時都能將我吞沒。

我踉踉蹌蹌地在雪地裏走著,腳下的每一步越來越無力。

然而隻要摸一摸懷中的錦囊,感受到收在囊中那幾顆冰甘果的存在,便總會忽然又生出力氣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未走出林海,腳下忽然一個趔趄,我最終還是倒在了雪地裏。

居然要凍死在這裏了麼……意識逐漸渙散,我有些不甘心,師奉雪,我都還沒來得及見你最後一麵就要死在這荒郊野外了嗎……

就在我即將絕望地閉上眼的時候,一道玄色身影闖入視線,下一刻,我便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中。

我費力睜了睜眼,麵前那張清俊的麵龐上滿是焦慮,他狹長的眼睛裏盛滿溫柔,仿佛能將此刻漫天的冰雪融化。

“小舅舅……”

(一)相見遲

被一陣悶熱之意帶醒,迷迷糊糊之中我下意識地就要踢開蓋在身上的被子。

被子卻沒有如意料之中地從身上移開,我不滿地睜開眼睛朝床邊看去。

正是師奉雪按住了我的被子,見到他麵沉如水不同往日的模樣,我竟然有些心虛地往被子裏又縮進去了好幾分。

“胡鬧!”在盯了我半晌之後師奉雪甩袖起身,“羅望山常年積雪,氣候莫測,更兼人跡罕至,地形複雜,你貪玩也該有個限製。”

他的神色很冷,仿佛真的動了氣,我囁嚅著想要解釋些什麼,最終卻隻是可憐兮兮地小聲道:“小舅舅……”

師奉雪轉過身去:“別叫我小舅舅,等你身子好了,我要按師門之法好好教訓教訓你。”

我躺在床上看著師奉雪的身影離去,偷偷撅起了嘴。

等到林邑荊來看我時,便將怨氣都撒到了他身上。

林邑荊大聲喊著冤枉,連連跳腳說若不是他去告訴了師奉雪,我這般不知死活地偷偷跑進羅望山,早不知屍橫何處了。

發了一通脾氣後心中舒暢了不少,我便沒再理睬他,趕緊找我從羅望山中帶回來的冰甘果。

誰知叫來了丫鬟裏裏外外找了一番卻沒看到蹤影,一旁的林邑荊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那鈴子果?被我扔了。”

“鈴子果?”我怔住,“那明明是冰甘果!”我聞言抓住他要和他拚命,讓他陪我的冰甘果。

又鬧了半晌,我才頹然地接受了我找到的東西並非冰甘果的事實。

想到師奉雪嚴峻中帶著薄責的神色,心中忽然滿是失落,原來真的是我的一場胡鬧。

林邑荊見我神色鬱鬱,以為我擔心被師奉雪責罵,寬慰道:“師父最是疼你,跟自己的女兒似的,你放心吧。”

林邑荊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師從師奉雪,勉強算得上是半個師兄,對我的情形最了解不過。

然而聽了他的話我卻忽然生出一股煩躁之意,不悅道:“他才大我幾歲,能生出我這麼大的女兒嗎?”說罷把身子背對著他發起了呆。

什麼女兒不女兒的,他是我的小舅舅,我在心裏嘀咕著。

(二)向來癡

夜裏忽然驚醒,我從床上坐了起來,側耳仔細辨認著從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咳嗽聲。

師奉雪的咳嗽聲。

這十五年來,打我記事起,師奉雪便一直咳嗽著,這幾年愈發的嚴重,不再像早些年偶感風寒一般地咳嗽,聽下人說,連夜裏都咳嗽不停,不得安穩。

他才剛過而立之年,又是習武之人,身體自然不孱弱,我纏著他問過幾次也未聽他說起是否罹患惡疾。

我卻替他難受得緊,一日翻古籍時發現冰甘果可治無名咳疾,便找了個機會偷偷跑到了羅望山,想要找到這傳說中的冰甘果來給師奉雪,誰知道找錯了不說,還差點死在了羅望山。

我無聲苦笑,再無睡意,索性提了盞燈出了房門,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初白閣之外,我在廊下站住,果然聽見一聲聲壓抑著的咳嗽聲從西南角傳來。

那咳嗽聲一下又一下地揪著我的心,讓我無端地覺得害怕起來,生怕下一刻師奉雪就會因為這古怪的咳嗽而離我遠去一般。

因為自幼在歸藏山莊裏跑習慣了,初白閣的守衛並未攔我,我信步走進了苑中。

等到我抬起頭時,才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一處雙門緊鎖的房間外。

抬手輕輕地按在門窗之上,思緒忍不住又回到了數年前的那一日。

不記得是哪一天,隻依稀記得那一天初白閣中到處飄飛著細細的楊花,我無意間跑到這裏,從虛掩著的窗戶中,看見了師奉雪。

他佇立在一麵牆之前,微微仰起頭,注視著牆上的畫。

我認得那畫裏的女子,那是我出生之日便撒手人寰的母親,師奉雪的姐姐,毫無血緣關係的姐姐。

他筆直地站在那裏,身形就如同靜默大雪中的青鬆,巍然不動,又仿佛隨時會在一片雪白中隱去。

我看不見他的神情,卻從他的背影裏讀出了寂寥的意味,還有很多我不敢確定的哀傷。

年幼無知時,我也曾以為師奉雪愛過我的母親,此時卻忽然明白,原來並非所有的感情都要扯上男女間的情愛,因為她是他最尊敬和感激的姐姐。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屏住了呼吸,隻是怔怔地看著師奉雪的身影,一時忘言。

再憶起,卻已是淪陷。

今夜的月色極好,灑落的一片銀白像極了那一日空中的楊花,我正默默悵惘著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卻不妨背上的穴道忽然被人點住,身子頓時無力地向後倒去。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腦中浮現的卻是師奉雪雙眉微蹙的麵孔,“就你的武功可要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當時的我笑嘻嘻地說道:“有小舅舅你在,我還需要擔心什麼?”

然而此刻我忽然後悔了自己的學藝不精。

(三)陷囹圄

“小舅舅。”

“辛崤,你從今日開始跟著我學武了,要像其他的師兄一樣,叫我師父。”

“師兄們的娘可不是你的姐姐呀,你就是我的小舅舅。”

“……”

歸藏山莊裏的往須花開了一年又一年,曾經在往須花下,不過十歲出頭的師奉雪手忙腳亂地哄著因為不吃米糊糊而號啕大哭的我,而轉眼我已出落得亭亭,一招一式認認真真地舞著手中的長劍,待看到他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時才得意地吐舌一笑。

往日裏的一幕幕如同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閃過,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捕捉些什麼,卻忽然腳下一空,驚得連忙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黑暗讓我一時沒適應,仔細地辨認了半晌才發現自己身處一處地牢一樣的地方。

低下頭看著雙手上纏繞著的鐵鏈,想要定下神來讓自己千萬不要慌,伴隨著開門聲黑暗中卻忽然照射進了陽光。

被忽如其來的光亮灼得眯起了眼,直到麵前來了一人,擋住了他身後的光。

背著光,我看不清那人的麵容和神情,隻得強自鎮定地問道:“你是誰?為何把我擄來這裏?歸藏山莊師奉雪的名字莫非沒有聽過?”

對麵那人卻隻是沉默半晌,有些嘶啞的聲音問道:“你是蔚弦因的什麼人?”

蔚弦因,正是我娘。

我心中一驚,卻閉口不言。

心中暗思如何應答之際,門外卻又走進來了好幾人,將我和那人的對話打斷。

“師奉雪真的會前來嗎?”為首的那人來到我身前,問先前那人。

此時我才看清先前問我話的那人的模樣,是一個身量清瘦麵白無須的中年男人,麵色沉沉。

“顧門主難道不相信我的話?”聽到他的稱呼,我才憶起眼前這個看著有幾分眼熟的男人竟然是曾經在武林大會之時見過的乾元門門主顧懷生。

“歸藏山莊同乾元門從未有冤仇,顧門主今日將我捉到這裏又是為何?”我質問道。

被我道破身份,顧懷生卻並未驚詫,神色間鎮定自若,隻輕飄飄扔下一句“暹星聖女的辟珠,這可不是你們歸藏山莊消受得起的寶貝”,便離開了牢房。

我被他話裏的暹星聖女、辟珠搞得摸不著頭腦,卻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二。在那中年男人也要離開之時,我脫口而出道:“蔚弦因是我娘。”說不定他是我娘的舊識也未可知。

誰知中年男人聽了我的話卻身體一僵,麵色陰晴不定。“怪不得,你這張臉和她幾乎一模一樣……”他低聲呢喃著,手居然就要往我臉上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