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櫻花落海洋2(三)(1 / 3)

櫻花落海洋2(三)

青色小說

作者:微酸嫋嫋

上期回顧:

顧懷南離開的兩年,南澄曾厚著臉皮去求顧喬正,盡其所能地拚湊關於顧懷南生活的點點滴滴,甚至尋找他去過的每一座城,可是都沒有任何結果。

如今顧懷南回來,南澄還因為工作的關係對他做了一期專訪,當她為他送樣刊而傻傻等候一天時,顧懷南卻用行動告訴南澄:我不想見你。

她不是不在乎手裏青春還剩多少,她害怕的是太多執著和熱烈的少年心性會將她僅有的一點點幸福也全部剝奪。

5.像君王俯視他的臣民

十四層樓梯,幾百級台階,南澄隻用了短短三分鍾,劇烈地奔跑讓她的心髒好像要在胸腔裏爆掉了。她衝進停車場四處尋找,有幾輛車從她身邊經過開往出口,但都不是顧懷南的。

就在她放棄希望時,一輛銀灰色的奔馳車從另一邊的通道往出口方向開去,車窗玻璃內端坐著的男人正是顧懷南。

“停車,停車!”南澄橫穿過幾輛車的縫隙,追著那輛奔馳車奔跑,可司機似乎完全沒有減速的意思。

或許是跑得太急了,她在減速帶上一腳踩空,整個人重重摔了出去。

南澄在地上趴了幾秒鍾才艱難地直起身,掌心和膝蓋上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嫣紅的傷口裏鑲嵌著灰沙和碎石。

“吱——”

刺耳的刹車聲響徹整個地下車庫,南澄抬起頭,看到那輛奔馳車突然在前方停了下來,短暫的停頓後緩緩倒退到她跟前。

她眼睜睜地看著車窗玻璃被緩緩移下,顧懷南英俊又冷漠的臉孔出現在她眼前。

“你來幹什麼?”他垂著眼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像君王俯視他的臣民。

南澄愣了愣,然後撿起從她包裏摔出去的雜誌遞到顧懷南麵前,結巴地說:“我,我來送樣刊。”

“你可以讓我助理去取,或者叫快遞送來,不必親自跑一趟。”顧懷南的聲音又冷淡又疏遠,像在責怪南澄多此一舉,給彼此都添了麻煩。

“其實是我想見你。”南澄鼓起勇氣坦白。

“哦?”顧懷南微愣,然後輕笑一聲後收斂了笑意,“可是我不想見你。”

全世界的燈火好像在他說出最後那句話的瞬間都熄滅了,南澄的心被濃濃的沮喪和失望塞滿,還有一種來自心底深處的絞痛。

她的膝蓋還在淌血,手裏的雜誌被她掌心的血汙弄髒了封麵上顧懷南的臉孔。她“哦”了一聲,低著頭,無意識地用袖子擦著封麵。

南澄以為顧懷南會讓司機開車走掉,誰知他竟然改變主意下車,但車門打開的時候又撞到了她的膝蓋。

同一個傷口被二次傷害,南澄痛得不由得弓下身去,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顧懷南沒有道歉的意思,他直視南澄蒼白痛楚的臉,突然麵無表情地伸出手拽住女生的胳膊往停車場A區走去。

南澄其先是被迫跟著顧懷南踉蹌著往前走,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A區的角落裏有一座簡陋的廁所,門口有個水槽,而她的傷口上都是灰塵和髒東西,極易感染細菌,衝洗幹淨是最簡單也最便捷的傷口處理方式。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顧懷南擰開了水龍頭,南澄順從地把受傷的掌心遞過去。

“好疼!”突如其來的水流衝擊痛得她直齜牙,縮了縮手,又再放到水流下衝洗。

顧懷南蹲下身,撕開了南澄摔破的褲子,好讓膝蓋整個露出來。

“一樣衝幹淨,然後去醫院。”他丟下這句話後終於還是離開了。

南澄望著顧懷南鑽入奔馳車,又望著車子消失在停車庫的出口,耳邊是嘩嘩的水流聲。她不敢厚著臉皮讓他別走,隻能像這樣眼睜睜看他離去。

多年前似乎也有相似的場景,他們站在學校操場的水槽旁吵架,南澄流著淚看著顧懷南負氣離去的背影。

那次受傷的人是顧懷南,他為了一個女生受傷,而那個女生在不久之前剛剛公開表達過對他的好感。

少女南澄心裏不舒服可又說不出口,隻會自己生悶氣,而顧懷南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一邊在水槽旁衝洗傷口,一邊誇耀自己“英雄救美”的豐功偉績。

入秋的黃昏溫度直線下降,落葉被風吹成一堆堆地旋轉飛舞,自來水衝在顧懷南身上又濺在了南澄手臂上,又涼又黏。

“那麼喜歡她就追她啊。”當男生再一次說出“幸虧她體重輕,不然我就抱不住她了”這種話之後,南澄終於忍不住開口。

“有病啊,幹嗎說這種話。”顧懷南笑著往南澄身上潑水,像往常那樣逗她玩。

可南澄沒心情在這時候和他玩潑水遊戲,她隻覺得又冷又煩,不由得惱怒地衝他吼:“你煩不煩啊顧懷南!好幼稚!”

“你又怎麼了?發什麼脾氣。”顧懷南覺得掃興,嘀咕道。

南澄轉身要走,被男生眼疾手快地拉住,可這下他也真的生氣了。

“你別走,我走!”他一瘸一拐地遠離南澄的視線,而女生委屈地憋著嘴,在他身後無聲地哭泣起來。

時光流轉,他們已經離開少年的自己已經許久許久了,愛情在兜兜轉轉中不斷生長和毀滅,可南澄覺得自己似乎一點長進也沒有。

她好像隻會接受愛,享用愛,卻不知道如何表達愛,爭取愛。無論是年幼時討好南宇還是如今試圖重新接近顧懷南,她總是失敗得很狼狽。

6.他是躲了我兩年嗎

南澄包紮完傷口從醫院出來時已日薄西山,她獨自走在長長的人行道上,剛剛放學的小學生穿著校服、背著書包,蹦跳著邊走邊玩,莽撞而喧嘩的打鬧著,稚嫩的臉上快樂是那麼顯而易見。

苡米曾說她最羨慕小孩,害怕長大:“總怕還沒長大呢,突然就老了,還沒過上大紅大紫的生活,就得墮入平庸的安穩裏。”

那時她們都隻有十六七歲,覺得二十六七是很老很老的年紀,老到好像每天都在重複昨天的日子,背負著生活的壓力,遠方隻剩下庸庸碌碌的人生。

顧懷南也說:“還是不長大好,不想太多事,愛怎麼玩怎麼玩,任性是理所當然的事。長大了就得學著點城府,學著點虛偽,麻煩。”

“平庸也沒什麼不好。”年少時南澄對“長大”這件事沒有苡米那麼恐懼,也不覺得如顧懷南說的那麼“黑暗”。

“像成年人那樣按部就班的生活不好嗎?”

“當然不好!”苡米皺著眉頭揮揮手,“那多無趣呀!”

不同的成長環境造就了不同的心境,苡米安穩幸福地長大,所以向往未知的精彩未來,很怕她的青春會一下子用完;顧懷南出生商人家庭,耳濡目染對商場和官場的陰暗麵知道不少,所以厭惡成年後可能會麵對的人性醜惡麵;而南澄卻一心想要不再顛沛流離的生活,有沒有青春對她來說無關緊要。

直至今日,南澄才恍然想,也許她不是不在乎手裏青春還剩多少,她害怕的是太多執著和熱烈的少年心性會將她僅有的一點點幸福也全部剝奪。

對於她來說,青春沒有什麼好,無非是愛長痘痘的額頭和飛揚的荷爾蒙,因為怕被討厭、再次被丟棄,所以刻意經營維係和南宇還有安萍的關係,哪有什麼叛逆青春和激揚少年時光可言?

一切可能危害她純白的少女形象,讓她存在感突顯的可能性都讓她害怕,亦對所有愛都充滿懷疑和患得患失感。

在這樣的心情下,她無知而殘忍的揮霍了顧懷南的愛情,而當她明白這一切的時候,顧懷南已經像墜入大海的水滴,遠遠離開了她。

南澄曾無數次幻想他在異國他鄉的生活,迫切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幸福不幸福。可是當她得知溫瑞言和顧懷南在紐約見麵後,她撥通了國際長途卻不敢把自己的擔憂問出口。

她怕聽到溫瑞言回答她“他過得不好”,但更怕聽到他說“他已經有了新的生活”。

如果顧懷南獲得了新生活,那便意味著他的人生裏將再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而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麵對這樣的結局。

南澄猶豫許久,最後還是溫瑞言主動說:“南澄,懷南至少看起來過得不壞,雖然我認為僅僅是‘看起來’。”

“什麼意思?”

“他在這裏的工作進展的非常順利,是所有華人裏進公司時間最短卻升職最快的。”

“那你為什麼說隻是‘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