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途中昏昏沉沉地醒了一次,看到的是杜非白抱著我泡在浴缸裏,動作溫柔地替我擦拭著。那個樣子的他,是我所無比陌生的一麵。
見我醒來,他卻是立刻又換了一張臉。我眼神渙散地望著他好一會兒,還是撐不住地又一次閉上了。
然後的,我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裏。饒是在這睡夢中,杜非白仍舊是占據著主場位置。
可是在這夢裏頭,我卻不是主角。我是作為旁觀者的身份,看到杜非白和我在一起。他的眼底是那樣不加掩飾的寵溺,而夢裏頭的那個我,笑容是那樣的甜如蜜。可是場景很快地被切換了,相看兩相愛就變成了兩相厭。
隻是結局卻不太一樣。結局是我挽著別人的手,在杜非白的目送下越走越遠。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的,縮成了一個小小的點。渺小的人兒,透著徹骨的孤寂。這樣的身影,甚至讓人看著有些心疼。
我便是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一睜眼發現自己是躺在了床上,而身邊則是眼圈有些烏青,趴在床頭閉目的杜非白。他好像是睡著了,我伸手想碰碰他,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頭疼得快要炸裂,嗓子幹涸得連個聲音都發不出來。全身滾燙滾燙的,又冷又熱,難受非常。種種跡象讓我知道,我估計又是發燒了。按照我以往的身體狀況,我知道這個情況肯定是持續了不止一時半會兒了。
在看著身旁的杜非白,我微微抿了抿唇。莫非,杜非白是守了我整整一夜嗎?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按照杜非白這樣的人,這樣的性子……
腦子在各種胡思亂想著,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杜非白黑白分明的眸子。我張了張口,嘶啞的喉嚨好不容易才擠出了一句話:“你醒了啊……”
杜非白嘴角一扯,好似對著我翻了一個白眼。我默默地往後縮了縮,他伸手從旁邊的櫃子上倒了杯水,塞到了我的手裏。
“沈曼,你這個身體也太不耐操了。”
“……”手裏的玻璃杯溫度正合適,熱熱的,但不滾燙,剛好入口的程度。可是聽著杜非白這樣的話,我覺得這杯水有著千斤重量。
“這裏沒有醫生,你爭氣點兒就趕緊自己好起來。”杜非白瞥了我一眼,仍舊是沒什麼表情道:“不然,我就把你扔在這裏了。”
我勾唇,對這話不予以評價。我慢慢地喝著水,溫熱的液體在喉嚨潤過,變得舒服了些許。很快地,一杯水就見了底。我朝著杜非白伸手,準備把杯子還回去。
他接過了之後,卻又是重新給我倒了一杯。我默默地接了下來,隻能又喝完了一整杯。我放回了杜非白的手裏,示意他放回桌上。可是他不知道是誤會了我的意思,還是怎麼樣的,第三次給我倒了一整杯水。
我不得已的,隻能頂著不夠好聽的聲音開口道:“杜非白,你是沒有照顧過病人嗎?”哪有這樣一言不合,直接灌水的?這又不是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