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第四節(1 / 2)

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一床幽夢,亦一掃二人雅興。

“喂!是誰啊?”林森不耐道。

“謔!謔!才分別多久哇,怎的就變成這種語氣?”電話那一端是林太太尤雅的聲音。林森趕緊捂住話筒,示意張口結舌的靚靚不要出聲。

“我現在已經到了香港,明天就要轉乘其它客機飛到你的身邊了。”尤雅說著,略加遲疑,“怎麼?你不歡迎我嗎?”

“你這是從何說起啊?我怎會不歡迎呢?明天我給你接風洗塵,好嗎?”林森說罷,撂下電話,又麵對靚靚那一臉不悅,“是我的老婆,她很凶的,明天她就要來了。”

“哦,她來了?那麼我怎麼辦?”

“名義上你還是我的保姆,你也知道我絕不會把你當保姆看的,就這樣好嗎?”

“可你為我想了嗎?朝夕相處,讓我怎樣麵對她?”靚靚那對湖水般的眸子,此刻要泛濫,已無疑是禍患的源;她一不小心由保姆而情人,而情人是禍患的媒體。

林森愛靚靚,憎恨禍患,可現實依他的意誌為轉移嗎?“這個……”林森眼睛盯著閣樓,陷入沉思。

林森自家餐廳。

餐桌上是在飯店叫的大餐,有尤雅幼時出國前最愛吃的大閘蟹;居中花瓶裏插著一束玫瑰,兩隻斟滿“幹紅”的酒杯。

此刻,林森對麵的尤雅故作矜持地端坐,儼然一個“假洋人”。爭強好勝的她,盡管也愛林森,但愈是在他麵前,愈是顯得矯揉造作。她引以為傲的鼻子確實長得很美,鼻梁挺直且鼻頭尖尖的有些上翹;嘴唇仍留有唇膏的痕跡,很像罐頭中浸褪了色素的櫻桃。而這些都說得過去,最無奈的是眼梢隱現的那幾條魚尾紋,不做麵膜,已不能掩飾。

忽然看到大閘蟹,她即刻放棄了矜持,把盤子拽到自己自己麵前,旁若無人地大吃特吃。

林森的思想則像是一根線,打了個死結。情緒的真空,另外一個自己不時離開軀殼,飛到另外一個人的身邊。

“哇!你看看這裏的陳設,是誰布置的?多麼土氣啊!明天我畫個草圖,找裝修工人重新弄弄,你看怎樣?”尤雅邊吃邊說。

“好啊,你的審美觀絕對沒問題!這當初都是按照我的意圖請人草草弄的,就還是依你吧。”林森笑著說,“但有個前提,閣樓千萬不要動啊。”

“為什麼?”

“人們都傳言,這裏是多年的‘鬼屋’,我剛來時也沒敢擅動閣樓;你若不信,可以去問老鍾叔。”

謊言是白色的,因為它是謊言。想到要改變靚靚營造的空間,內心的嗔怒等於臉上的欣喜。有時,嗔怒和欣喜好似不是兩種感情。

尤雅一回來,就十分忙碌。

韶華已去,但愛美之心使她百忙中不忘“駐顏”,每天都要堅持服用從國外帶回的一種膠囊。

她此行肩負了某跨國集團的使命,要考察在中國大陸投資的前景。她本來就一百個不服林森,此行更想幹出一番事業,以壓抑他的自尊。於是,在林森麵前,她的言語總是諱莫如深,行蹤也總是異常詭秘。她對林森的生活起居從來不聞不問,彼此關係也愈發貌合神離。

也許是粗心的希冀忘記關上心房房門,也許是出於職業心理而刻意尋求個人的私秘空間,獵奇心理像小偷般從心房潛出,“閣樓上到底有什麼名堂?哪裏會有什麼鬼啊?我一定要親自看看。”

這個夜晚,她趁林森不在家,一步步踱上通往閣樓的木梯……

燈光隱匿於燈罩下,廳裏光線撲朔迷離,無須驚嚇,就極易產生遐想。盡管她生性要強,心裏畢竟發虛。驀地,一個活物“吱吱”叫著從閣樓上衝了下來,嚇得她“媽呀!”大叫,險些背過氣去,骨碌碌摔下樓梯。

已跌得鼻青臉腫的尤雅爬起來,搖搖頭,想搖去可怕的“現在”和“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