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210|H:140|A:C|U:http://file2./chapters/201311/9/3021024635196161253771250475337.jpg]]]圖鑒:轎籠非庶民可乘
==========================分割線====================
夜半的月光清冷有餘,整條巷子一側的藤花皆是洗盡鉛華呈素姿,宛如夜幕上隱約迷離的星辰。倘若是與之互換了身份,倒是喻意得當呢,此刻的夜幕即是開滿梨花的梨樹啊。
母女倆尚在達丸屋裏收拾殘局之時,終因驚魂未定而相互慰籍,心中難免慶幸,鬆平大人的意外到來竟使彌生家告別了那場不得輕心的噩夢。見她幾欲開口,母親從懷中掏出那枚不明來曆的木櫛,這才看清了它的模樣。金繪付的月型小櫛,精美雅致,柄上繪著一隻展翅欲飛的揚羽蝶,姿態高揚,栩栩如生,果真是枚不菲的臻品,不枉母親搏命相守。可惜作女兒的不便多問,免得睹物思人,大概明白那是父親生前尚有官職之時,贈與母親的定情信物罷。
報更人一輪輪地敲著更鼓,瞳卻毫無睡意,獨自挑弄起燈芯,一宿未曾合眼。卯時既已跪坐堂前候著,心中猜度鬆平大人踏著夜色趕來,定是件萬分機密的差事。果真,尚未日出便有腳夫輕叩木門相迎。
出來交代的是位兩鬢斑白的老者,身後跟著兩名十來歲的小童,手裏各捧著一套華麗的襲色吳服及一身緋紅的鑲金打袿,言下之意是請她即刻換上。細細觀來,如此華美奪目的大振袖吳服,配以精致的珠翠帶締,連豪商富紳家小姐的嫁衣都無法比擬,實在不好輕易妄斷鬆平大人的用意。於是不言不語,遵照老者意願,在母親的協助下穿戴妥當。一番簡單告別之後,便跪坐進了門外候著的駕籠[1],很快便消失在長屋的巷口處了。
一路默然。
行至數裏後,老者喚停了隊伍。隔著木欞卻見四周一片野地,寥無人煙,不知是何情形。正在此時,遠處又行來另一支浩蕩隊伍,挑著大小木箱,行頭也算龐然。彙合之後,兩隊人馬便相互欠身,稍作休憩。
那隊裏的小童捧出一雙幹淨的草履,奉於駕籠之前。籠中先是伸出一雙穿著淨白足袋的男子之足,隨即一個斯文脫俗的人便側身而出。雖是布衣,卻用料考究,更顯得那清淨的麵龐不加雕琢得美好。
老者捏著空拳幹咳了兩聲,緩步走來,瞳便起身出了駕籠。見況,他也終於開口介紹起來,原來眼下便是江戶當紅的能樂[2]劇團“一支盞”,也是唯一可以進出大奧[3]的宮廷劇團。
一陣暑氣扶過,腳邊雜草簌然,風浪翻滾著推向遠處。放眼望去,目光正巧與方才從那座駕籠裏側身而出的絕美男子相遇。挽著小髻的全發之下,清晰的輪廓,一色瓷白,飽滿的眉宇間眼神桀驁,不多言語卻犀利凜人,一身龜紋縐綢的垂直,外著淺茶色的唐草肩衣,煙色麻紗質地的馬乘袴與胸前菊墜一起迎風擺動,一顰一笑之間好似獨賞藩籬的世外仙人。準確地形容,那人大約有著不屬於這世間的妖冶罷。這一番容貌但凡常人所見,皆會一見動心,二見傾心,失禮地斟酌起來。
瞳也不禁微歎道:“此人隻許天上有,怎得今日落凡塵。”
“喂,各位,預祝今日演出成功。起隊----”
一聲悠長遒勁的吆喝,尚未猜透此人身份,便急急再入駕籠。老者從旁交代起,此次同行須以麵具隱顏,與方才那位男子的駕籠前後入城。這在曾為官家的女兒看來,與男子並肩齊行已是大忌,倘若還要與眾多男子並駕齊驅更是影響聲譽一事。不過事已至此,考慮到鬆平大人的計劃,隻有應聲答允了。隨後兩支隊伍合二為一,浩浩蕩蕩地從大手門進入了代表日本國最高統治的江戶城。
一路行來,戴著麵具跪坐駕籠,竟也不忍透過木欞窺探起這座重新修建的謎一般的城池。
行經二重橋,越過石垣壘成的內壕,遂來到二重門前,迎麵至高的儀見櫓白壁灰頂,莊重肅穆。進入二重門之後,隊伍便來到了百人番所[4],守衛的武士喝停了隊伍例行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