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他黑著大眼圈起床,從櫃子裏拿出了金項圈,剛準備出門,出山幹活的張誠良看到了,從山娃的手下奪下金項圈:“你要幹啥?”
“我把這個東西賣了,反正我打死也不會去樸家的,你給我姐姐訂了婚,她嫁人總不能啥都沒有,嫁妝多少得有一些,你看人家那嫁女人,送摩托車什麼的,我們總不能讓我姐坐著班車去人家,這東西弄不好是黃金,值錢。”
“這是你操的心嗎?看你的書去,我是你爸,也是你姐的爸。”
山娃還想說什麼,被張誠良推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之後的幾天裏,村支書帶著樸家父子來了好幾次,村長和村裏也來了不少人勸張誠良,可不是被張誠良罵走,就是被山娃很無情的拒絕。送來的錢也被張山娃還了回去,他們一點辦法沒有,最後,樸浩然叫了自己的遠房親戚,跟山娃見過幾次麵的陳靜怡來勸山娃。
山娃在花園看書,陳靜怡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白裙子,紮著馬尾,這女孩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沒見跟多少女孩打過交道的張山娃看著陳靜怡,話都不會說了。倒是陳靜怡很大方的坐在了山娃對麵的木凳子上,打量了院子幾分鍾道:“唉,你還認識我麼?”
“認識,你這樣漂亮的女孩我不認識我就成瞎子了,不就是樸家公子哥一起的那個女的麼,你來幹什麼,如果勸我去樸家,你還是早收了這個心吧。該幹嗎幹嗎去,別影響我學習。”
“本事不大,脾氣還不小,你是在看書嗎?”陳靜怡說著翹起了腿,雪白小小腿在山娃的麵前晃蕩著,硬是讓山娃一陣臉紅,陳靜怡似乎早就想好了不給山娃開口的機會,接著問:“小時候我記得有一次,我們下鄉扶平,我送過你一個筆盒?”
陳靜怡指了指山娃身邊圖案為大頭兒子小頭爸爸的筆盒。山娃的臉微微紅了一下,這個筆盒他用了十年,當然記得,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道:“不記得,當時那麼多人,我那記得。”
“好,你接著裝,那你記不記得,你初二的時候參加縣裏的數學競賽,你拿第二名的時候,誰拿的第一名。”陳靜怡笑著,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盯著山娃。
山娃的臉更紅了:“少跟我套近乎,我告訴你,當時是我第一次去城裏緊張,要不然你拿第二,我拿第一。有什麼事說你的事。”
“看不出來,你挺會說。”陳靜怡笑了,笑的很甜。“我知道你沒考上是因為你初三第二學期的時候,休息了兩個星期。就這樣你離重點高中隻不過差二十分,如果你跟樸叔回去,他會給你找個城裏不錯的初中補習,你肯定能考上。”
“沒興趣,我已經準備上中專了。”
“不要強,你看看你們住的,到現在還是土房子,你家除了一匹馬,還有別的值錢東西麼,不要把自己毀了,現實點。”陳靜怡笑著說,她的笑容很溫和。
山娃抬起了頭,看了一眼棗紅馬,陳靜怡說的對,山娃也知道陳靜怡說的對,可是陳靜怡不懂的,越是窮的人就自尊越強。
張山娃盯了陳靜怡足足十秒,直到陳靜怡低下頭不敢看山娃的眼睛,他才一把拉起了陳靜怡,把陳靜怡拉到自己的房間裏。
“你要幹嗎?”陳靜怡嚇的下意識退了一步,謹慎的看著山娃。
山娃壞壞地笑著搖了搖頭道:“別像看流氓一樣的看著我,你長的漂亮是沒錯,可我對你沒多大興趣。
“你……”
“別你了,你聽我說,大小姐,你看好了,這是我的房間,這裏有一袋子布鞋,夠我穿一輩子,我姐姐從十四歲,會做鞋的時候,就為我一個人做。”張山娃說著從一個口袋裏倒出了布鞋,足足三十幾雙。
之後他又指了指床上的一台舊風扇道:“在我們這個地方,沒有誰家的孩子有這條件,這風扇是我爸叫人在城裏買的,為的就是讓我夏天看書的時候有風扇吹。”
“你再好好看看,我們村裏人家用的電燈全是泛著黃色的烏絲燈,我用的是節能燈,白色的,你們城裏人用的,我爸說這種燈對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