錙銖走出半路才發覺自己的羅紋花簪忘在亭子裏了,再趕回去多有不便,就吩咐福康去捎帶回來以免日後生患。在悠心亭裏自己太過著急,藏有機關的簪子應是落在石桌上了,如今隻好希望一切不要生變才是。
現在躺在清寧苑東廂房裏的錙銖已經得知遍尋花簪也不見的消息了。最大的可能是七殿下發現自己遺漏而幫忙藏好了,就算七殿下沒發現,他的那個功力匪淺的侍衛應該能發現才是。往好的方麵想是這樣,那麼短的時間內,不太可能落入其他人手中。就算是被他人拾得也無甚畏懼,這花簪一沒冠名二沒標誌,最多不過那機關被發現罷了,要查起來也毫無依據。想清楚後,錙銖的心中大石算是落下了。放在腮邊撐起的一手轉而摩挲著身下躺著的軟榻上繡的紋樣,左右活動了下許久不動作而變僵硬的頸骨,打算好好地運氣凝息一番。
錙銖尚未入得佳境,半晌就聽到一旁有些動靜,一直眯著的眼總算完全睜開來。芍藥換了件青色斜襟的宮裝,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再看牡丹,俯身彎下腰打理著什麼,楠木描花地板上散落著幾個沾了糖粉的梅果子。“主子,你今晚尚未用膳,隻午後進的那一小碗米粥此刻怕是腹中空空。”芍藥細心地察看了錙銖的臉色,往日都氳著的那抹紅粉之氣漸顯淡了,心裏權衡思量一番實在憋不住了,“主子,你心裏若是不好受,就,就說出來,不然拉著奴婢和牡丹練功出氣也好,心神不定就凝氣修煉容易傷及本元啊。”錙銖正想問自己怎麼就不好受了,另一盤花醃酸甜梅子已經遞到近前的小方桌上,牡丹直起身來,理了理簇新的青裳衣擺,“想來是天熱,主子不太開胃,出府時奴婢收拾了好幾壇風味梅子,先解了膩罷,看看是否再進些用食。”一邊說還一邊朝著芍藥使眼色。芍藥自知憋功不如牡丹,一臉泱泱地垂下頭接過方才掉落在地的倒黴果子,準備拿去肥了庭院角落的那棵茶花樹。
“等等,芍藥先留在這,我有話與你們說。”芍藥隻得隨手將碟子擱在桌上,換了副表情回轉身,“主子,你說吧。”牡丹看到芍藥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差點沒憋住要笑出來,心裏知曉她最不喜歡聽情裏苦悶的牢騷,卻更不甘願看到主子心事繚繞,愁雲滿麵的模樣。
錙銖倒是歇了要修煉的心思,一門心思都在說服兩個丫頭身上了。轉而下了榻,推著兩個繡墩往桌邊靠,“我們坐下說。”頭也不抬地,撚起一顆酸甜梅子就要往嘴裏放,不見聲響又放了下來,“現在還沒有那麼多規矩,快坐下,咱們說完後好用晚膳。”牡丹一聽到主子肯用膳立馬舒坦了不少,扯著芍藥僵著的腰板後那鬆餘的青褂子緞麵就往繡墩上坐下了,“謝主子賜座。”
芍藥冷不丁地被往下扯,險些踢翻了腳下那個做工精細的繡墩子,抻著手扶了扶,嘴上忙不迭的掩飾,“這個繡墩子果然是宮廷特製的啊,瞧著怪好看的。”抬頭就見到牡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不用想都知道此時她定是在罵自己是呆子。主子則一臉親和的微笑看著自己,芍藥覺著自己的臉一定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