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一個半球形的透明光幕撐天而起,仿若一麵鍋底似的倒扣在場地中央。
幕罩內一片光明,隻剩下公羊赫一人持劍四顧,北冥則早已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變化弄得不知所措時,寒山侯忍不住大喝道:“臭小子,你在搞什麼鬼?是否連老子都算計……”
話一出口,他才發覺聲音竟被一層無形的禁製給擋了回來,在耳邊放大成海浪般的巨大轟鳴,震得人一陣心驚肉跳。
北冥淡然的聲音在眾人心間響起道:“此乃本人設下的欺天幻影陣,隻要大家端坐不動,自當無事。”
寒山侯又好氣又好笑,暗忖道:“這勞什子鬼陣法真有這麼厲害麼?老子偏不信!”他堂堂鐵血府二府主像個木偶一般任一個毛頭小子擺布,心中委實憋屈。
可心中剛起這念頭,隻聽一聲嘿嘿壞笑,北冥那調侃的聲音便跟著傳入耳中道:“義父若不信,可以下來活動活動筋骨。不過萬一中了腦中風,這黑燈瞎火的,可沒人理你。”
寒山侯心中驚怒道:“這不可能!你怎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北冥嘿然道:“隻要在這陣中,我便能主宰一切,任何人心中的想法都逃不過我的感知。哈,義父還是乖乖地坐著吧,等此戰結束後,我向你賠禮道歉。”
寒山侯冷笑道:“我倒想試一試。”忽想到這聞所未聞的“欺天幻影陣”定是來自玄奧莫測的《陰陽經》,卻又心中開始猶豫起來。
北冥自成就先天之體以來,無論吃飯睡覺,體內真元每時每刻都在自然流轉,對天道的感悟也是與日俱增,因而對《陰陽經》中的種種道法精義的闡述理解得是愈來愈深,而這“欺天幻影陣”則正是記載於經文陣法篇中的一個困人大陣,需要以極高的領悟力方能銘刻下完整的陣基,否則換了以前,縱使有渾厚的真元,也是力有未逮。
陣法一成,北冥頓時有一種神通廣大至無所不能的感覺,特別是那操縱別人命運的滋味確實令人流連忘返,隨之膽子也就大了起來,似乎故意氣寒山侯一般仰天打了個哈哈,又口中嘖嘖有聲,不理他難看的臉色,轉向場中招呼公羊赫去了。
光幕內外好似兩個不同的世界,黑暗與光明涇渭分明,仿若天地初開,陰陽未分之時,四周盡是死一般的寂靜。
公羊赫那猙獰的麵容微微抽搐,不禁想起三年前十絕森林中深陷群妖重圍的慘烈情景,今日的境況險惡中帶著莫名的詭異,不知此戰過後是否還能見到明日的陽光,心頭不自覺地掠過一陣寒意,驀地一聲尖叫,揮動手中的細窄長劍左劈右砍,劍氣縱橫四溢,口中狂喝道:“蒙大,你若夠膽,與我光明正大的戰一場,藏頭露尾算何英雄……”
忽地前方十丈外出現一道人形光影,不待他由虛凝實,公羊赫好像一隻驟然發現獵物的獵豹一般臨空撲至,同時劍鋒倒轉,向上一撩,一道精芒一閃即逝。
啪的一聲,光影由下胯中分為二,碎成一地的光雨。
公羊赫一呆,正奇怪對手為何不躲閃時,身後卻傳來了北冥那淡然的聲音:“攻敵之道,無所不用其極,公羊兄不會今天才知道吧?”
公羊赫霍然轉身,鷹隼似的雙目狠盯著北冥,嘶聲道:“本人一時不察,讓你先勝一著,若你以為能夠穩穩吃定我,那是大錯特錯!”說著,兩手托劍,平舉前伸,當最後一個“錯”落音時,目中一抹血紅閃現即逝,整個人如一枚鑽頭般高速旋轉起來,身後長袍衣擺蓮花綻放,割得虛空發出刺耳的爆鳴。
“血蓮吐蕊!”
頓時一股令人欲嘔的血腥之氣像龍卷風般割麵而來,北冥知他所修功法與寒山侯同出一轍,早在池雲峰頂時就吃足了苦頭,正要搶先攻擊,公羊赫手中的長劍已離手飛出,拖著淒厲的嗚咽當胸戳來。
同一時間,公羊赫雙掌一錯,血紅色的掌影頓時布滿整個空間,向著北冥所立的地方排山倒海得碾壓。
北冥巋然不動,哈哈一聲長笑,伸臂從容自若地在身前劃出一個小圓圈,動作完美似若周天星辰運行,令人不禁生出玄之又玄生生不息的感覺,跟著體內極陰真元順著手臂的經脈猛然噴吐。
公羊赫立時發覺以北冥為中心十丈方圓的空間驟然向內塌陷,且生出一股令人無從抗拒的強大吸力。
漫天的血色掌影一觸碰到極陰真元所形成的怪圈,好像找到了宣泄口,連同極速飛來的細窄長劍一股腦地投入了進去,塌陷的空間旋又充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