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軼突然淒厲笑道:“錢承銘,你還記得當年你出城納降後撞死在你麵前的錢家那位大管事嗎?估計你自今不知道,那位自小和你一起長大,深得你信任的大管事,他的真實身份是蜀國的暗樁,真正的三品武人實力!他要想殺你,隻怕再簡單不過了吧?”
錢承銘呆滯當場,然後便再也忍不住,掩麵嗚咽。
這個老人,即使在大漢官場混跡了十三年,說到底還是沒有忘了那個經常毫無架子的和自己一身常服混入渝都城,帶著自己輕車熟路鑽進巷子小酒館喝酒的一國之君。
一旁赤袍顏環生向另一邊挪了挪魁梧高大的身體,絲毫不掩飾心底對身邊這位太守懷念舊主的反感,隻是卻也並沒有出言嗬斥。他隻是扭頭俯視席地而坐的喝酒老人,居高臨下,譏笑道:“你這老兒,之前一直像隻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我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到,此次卻這麼突兀的蹦出來,就為了和錢老兒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屁話?”
李忠軼皺眉飲酒,也不抬頭,他對這個從未謀麵卻能猜到身份的蜀地捕蝶房統領有著難以壓抑的厭惡。
老人語氣淡然道:“老夫此次隻為求死而來,不過倒是恭喜顏統領可以向上麵交差了,畢竟這麼多年了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抓不到,顏統領的日子想來也不好過很久了!”
顏環生臉色驟然陰沉,他右手抬起,桀桀笑道:“既然李先生一心求死,那本座當然願意成人之美了!”
他右手輕輕一揮,輕描淡寫的吐出兩個字:“動手!”
街道上,各色氣機驟然爆發,道道寒光閃爍,分別來自不同的兵器。站在老人身後的齊鬆元原本微閉的雙目陡然睜開,像山林臥憩的猛虎被驚擾到,睜眼就該殺人。
那二三十名來自捕蝶房和廷尉府的好手都握緊手中賴以成名的兵器,內力鼓蕩,衝殺向中央的兩位老人。其實他們也都深知擋在自己麵前的這位抱著劍匣的黑衫老人有多厲害,一品高手,放在江湖任何一處地方,那都是名動當地的大俠了,更何況此人還是江湖公認武道之中最強的劍道一品高手。他們這些人中也不乏實力在三品上下浮動的高手,可武道中的境界就是這樣,相差一品,便是雲泥之別,能夠以下品殺上品的武學天才不是沒有,可至少他們當間是沒有的。這些人的作用,就是拿命去消耗一些這個黑衫老人的內力,讓他們身後未動手的那兩人待會能輕鬆些。
即使明知是死,經過嚴格訓練的這些人也不曾有過絲毫的猶豫與遲疑,然後就是毫無意外的,死了!齊鬆元在麵對這些小卒子的時候,並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將懷中劍匣重重立在青石板鋪就的街上,右手雙指按住在劍匣上,深吸了一口氣而已。
有冷冽的三道劍氣憑空而生,道道蒼白如霧色,粗細如嬰兒拇指,在齊鬆元麵前懸浮。老人抬起頭,搭在劍匣上的手指輕輕敲擊,三道劍氣呼嘯消失,再出現,便是那群吼叫著衝過來的不入流武人之中。
街道上原本井然有序的衝殺陣形頓時零亂不堪,三道拇指粗細的蒼色劍氣中有一道直接撞入一位神色迷茫的年輕握刀男子體內,那男子踉蹌著捂住胸口,無助倒地,體內原本有力跳動的心髒早已被洞穿。
另一道劍氣先是穿過一名翩翩公子哥手中的折扇,自那張英俊側顏的太陽穴處直入,留下一個血液汩汩流淌的小洞。而最後一道劍氣則是橫貫一人身軀,將那人分屍而過,血濺十步不止。
三道劍氣,瞬間殺三人!
齊鬆元微微一笑,右手手指再次敲動,內息流轉間又是三道劍氣浮現。那群早已騷亂的不入流細作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麵麵相覷。
這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黑衫老人手段實在太過狠辣,那每一道蒼色劍氣都能輕鬆帶走一條性命,這讓這些習慣刀口添血的冷酷細作也有些發怵,畢竟大家都是人,再怎麼亡命也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啊。
就在眾人躊躇之際,身後突然響起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可就是這樣清脆悅耳的笑聲,卻讓麵前這些細作同時變得麵色發白,他們竟然又鼓起勇氣衝了上去!
這神秘的女子笑聲,竟然比那道道殺人的蒼色劍氣還要讓這些家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