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這癩和尚也真小心眼,胡侃了半天,就為了擠兌我,也不理會他。大兵擠過來問咋回事,我擺擺手,說眼花了。但心裏不置可否,那種瘮人窒息的感覺不親身經曆,很難相信那是幻覺。我拍拍腦袋趕緊自我安慰,一切牛鬼蛇神在唯物主義麵前都站不腳!是曆史的垃圾,都該被打倒!
想罷,把礦燈的光圈調到最大,又仔細掃了一遍,越看越覺得有問題,這些幹屍臨死前的目的性太強了。這絕對不是因環境產生的個人主觀感受,是一眼看上去的直覺。正想著,眼角瞥見石棧那些好像還在拚命往上爬的幹屍,猛一拍腦袋:“難道這石棧就是它們逃命的方向?”
“它們不是想到這,準確的說。。。”。
我回過頭,就見那個大剛正一臉陰陽怪氣的道:“它們想要逃到上麵去”。我見他聲音尖細,表情透著種詭異的嬌媚,還捏著蘭花指,一副女鬼上了身的模樣,暗自心道:怪了!依這兵油子一捏就泥的鳥膽,見到眼前的這幅鬼情景,還不早哭爹喊娘起來了!這麼一說到想起來了,他從下了陷坑後就沒說過一句話,當時也沒太注意,現在來回一琢磨,難道這大剛前麵都是裝的?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回過頭又暼了他一眼,見他蹙著眉,狠狠盯著前麵的屍堆,全然沒了前麵怕死的娘們樣,心裏肯了定:看來這家夥恐怕不簡單,絕對是扮豬吃老虎的演技派!此番周折的混進來恐怕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看的出來,這些土夫子也不是傻子,隻是他們心機遛的快,轉眼就恢複了表情:耗子們下地十成有八無非是為了財,還有兩成有各自目的,也難交集,況且這深淵下處處透著詭異,多個朋友跟多個敵人,情況就不是簡單的二減一了,實在沒必要揭穿他而撕破臉皮。
小姑娘此時轉過頭來看看他,似乎毫不奇怪:“對。。。它們想回到上麵去”。 “回?”,我一愣:“回到上麵?這話什麼意思”。還沒說完,葛洪三遞過來一支煙鬥,塞上煙草道:“來!大侄子,你也來溜兩口”。
這應該是個晚清的黃花梨製煙鬥,雖比不上象牙套金環的洋貨,但市麵上已經不多,也不便宜,外頭還包著蘇繡綠地壽桃的煙鬥套,看的出來葛洪三對這玩意極其稀罕,我雖心裏納悶,也不推脫,叼在嘴裏猛帶了兩口,才發現這勁兒太大,忍不住幹咳起來,他一見我這樣,得逞似的大笑道:“老通遼旱煙,嘿嘿!味道咋樣?”。沒等我說話,他一下正了表情,瞧著我問道:“你還記得來時,基台上的那暗道嗎?”
我點點頭,心道都這時候了還提那茬幹啥,雖說當時那種情況,在裏頭的確有些別扭。
葛洪三拿過煙鬥猛抽幾口,皺著眉指了指下麵說道:“看看,它們都從那暗道進來的,那裏應該是祭祀的‘進料口’。。。” 我一怔,半天沒反應過來, 隨即渾身一陣雞皮疙瘩,一想到那通道曾有千萬具死屍經過,自己還在裏頭擠得肉汗廝磨,胃裏就一陣翻滾惡心。葛洪三一瞧就輕笑道:“就知道你小子受不了!怎麼樣,剛要不我那支勁兒大的,你小子這會兒該吐了吧!?”
我抬頭瞪一眼,他沒理會,轉過身自顧道:“大侄子你還不清楚咱現在的處境?” 他見我一臉茫然,歎口氣:“正因為那樣,它們才知道逃命的方向,也就是。。。這兒!”,他又指了指上麵:“準確的說就是上麵的基台”。
聽完我腦子裏突然一閃,無意中又看到那些好像還在往上爬的幹屍群,思緒炸開了一般,那一瞬間好像全明白過來,呆呆愣了半晌,我苦笑幾聲,其實早就想到的。。。我們終究還是要死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