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幾天之前,顧晨去接她放學,他把她的書包背在背上,說:“荏兮,快結束了。”然後他歎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了哀求他回到原點的女生。
那天顧晨側著頭微笑,身後是燦爛得仿佛末日一般的夕陽。
後來會想起來的時候,荏兮還是覺得,真是太美了。可是美的到底是顧晨的笑容,還是那血色的夕陽?
回家的路上,一群不學好的男生從巷子裏衝了出來,顧晨反應過來之後馬上把她推了出去。她錯愕的站在原地,知道顧辰再次搡了她一把,大聲地朝她喊:“快跑啊!”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顧晨猙獰的表情。風從四麵八方呼嘯而來,打在臉上生疼生疼,她一邊跑一邊想,或許這一次,她真的會弄丟顧晨了。她飛快地眨著眼睛,可眼眶仍舊泛酸的洶湧出液體……
荏兮想到幾年前的晚上,顧晨一身寒霜露重的站在門口,他對她說“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所以在顧晨母親問起他去了哪裏的時候,她別開視線,還是說他在相熟的同學家,沒事的,過幾天就回來了。
臉上又挨了一刀漏風的巴掌,顧晨的母親連忙拉住母親的手,“好好說就行了,打孩子做什麼?”
母親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回過頭來又是瞪著眼:“你這孩子,誰叫你騙大人的?你阿姨打電話給顧晨的同學了,他都幾天沒有見過古晨了。”
“荏兮,你說實話,那孩子到底去了哪裏了啊?”顧晨的母親說著就哽咽了起來。“我現在就想他平平安安地回到家裏。”那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最終的期望,不再求他成功,而是僅僅希望知道他是否安全。
荏兮轉過頭,窗外的小鳥兒貼著玻璃飛起來,向著遙遠的彼端。
搬家的那天,荏兮最後上車的時候朝家裏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和顧晨房間的陽台還是靠在一起,近得隻隔一道欄杆。顧晨的母親站在陽台上看著他們,離得遠,荏兮看不到她的表情,想必是憂傷而絕望的吧?
她想起那天,顧晨的母親抓住她的手臂問她:“為什麼……”
她沒有說下去,可是荏兮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為什麼她和顧晨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回家,卻隻有她一個人向著正確的終點走去?她也想問,這到底是為什麼?
坐在車中的時候,窗戶外麵開始落雪,小小的一片。就像父母說要搬走的那天,她獨自在房裏,坐在寫字台前,眼淚就那麼留下來。叭噠。滴落在紙上,藍色的字跡被暈染為一朵小花。
冬天都已經來了,那麼春天不遠了吧?她望向蒼藍的天空。
可顧晨的春天還會到來麼?
CUP的新Live上,荏兮在台下看著這個曾今紅遍樂壇的少年,蹲下身,突然就這麼哭了。他從爆紅到雪藏,再到現在的重新複出,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可是現在他重新站在了這個他熱愛的舞台上,他的臉還有著少年時的青澀痕跡,可是已經不再青澀。
是不是一個人成長的同時總是伴隨著那些無法避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