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1 / 3)

就向四處散開,跟我們那時候看的三國演義裏的草船借箭差不多,所以我們每次來之前都會跟家裏說我們保衛祖國去了。大人們開始都不知道我們說的是什麼,後來真的看見我們拚殺的場景才真正的體會到我們口裏的保衛祖國是啥意思,不過我們也沒少挨罵,整天要大人們扯著嗓子叫我們回去吃飯。”

……

我越說越興奮,今天才發現在這片土地上有著我那麼多的回憶。小時候多好呀,可以打台風的時候跑到山上放風箏,可以下著雨的時候到河邊放紙船。光著腳丫也能跑遍大江南北,而腳下,盛開著我們的整個世界。

“南南,知道嗎?我是那麼的羨慕你,有這麼幸福的家,有這麼美好的童年,每一寸土地,都有著你的故事,害怕忘記的時候就回來走走,於是曾有過的一切就可以以幕幕的上演了在眼前,有過笑有過淚,有汗水有疲憊。每個人都說,農村是落後的地方,那裏的人,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他們日夜操勞著卻看不到希望。可是我一直覺得農村才是最真實的地方,農村裏的生活才是最真實的生活。可惜這些我已經再也感受不到了,生命給了我太多黑暗,卻驅趕我去尋找光明,你說,我能找到嗎?”

“可以的,相信我,南南陪你一起找好嗎?這樣好嗎?我要是有十分的幸福,我分五份給你好嗎?這樣你就可以和我一樣開心了呀。”

“傻瓜。”安藍心突然摸摸我的頭,“知道嗎?真的覺得你很傻也,跟沒進化的一樣,你說這什麼世紀了還有你這種人存在可真的是國家的一大寶藏呀。”

“你說什麼呢?”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我餓了呀。你可不要把我養瘦了呀。”

“那是那是,阿至會把我滅了的呀。”我小聲地說,看著慢慢隱進安藍心眼裏的落寞,然後靜靜的跟在她的背後。

那晚安藍心竟然破天荒的吃了三碗飯,她坐在我爸身邊,兩個人斷斷續續地聊著,從天文到地理,從飲食聊到教育,大有相見恨晚的氣勢,而我媽,則很殷勤地在旁邊為她夾菜,我和我弟則被涼在旁邊跟老舊牛仔褲一樣。期間我弟趴到我耳邊說:“姐,我估計嵐姐要是在咱們家住久一點的話,咱爸媽肯定不記得我們才是他們親生的了。”我笑著推開他說:“不記得了呀,你本來就不是爸媽親生的呀,是石頭裏暴出來的。”我忍不住又搬上小時候用來戲弄我弟的笑話,你看,農村就是這樣,一個傳說也可以一代一代不厭其煩地用下去,老實說,我就覺得那是對我們大腦的一種摧殘。

在我家的日子安藍心顯得很安靜,不再常常躁動不安,不再夜裏起來抽煙,有時候會逗著我叔叔的女兒玩,傍晚和我一起推爺爺去河邊散步,我們去幹活的時候她就在一邊看書,等我們幹完了她就和我弟捉青蛙去,每次都把褲子弄得濕漉漉的才跑回來。總是被我媽罵,她則是很滿意地推著我弟到井邊打水洗澡去了。留下我媽在後邊搖頭說:“長不大的孩子呀,你說要凍著了可怎麼辦呢?”

看著安藍心日漸紅潤臉我偷偷地對自己說:阿至,你看我做到了呀。可是說完後心裏又很難過,他好嗎?他會不會照顧自己,他有沒有想我,知不知道我在想他?

我拚命地隱藏眼淚,可是我隱藏不了心痛,我埋葬了所有的期待可我要怎麼埋葬對你的愛戀,那份思念總是會在呼吸的瞬間,從空氣的縫隙裏湧入到肺中,循環,循環,如此萬劫不複。

三十五高三了

短暫的暑假很快就過去了,背著行李回到學校的時候我們似乎都做好了麵對高三的準備了。小四曾說,高三頻繁的考試就像翻來覆去的死。

那時候初二的我還一邊啃著雪糕對小穎說:“敢情他現在是一條詐屍?”可是時間一晃過去了,現在我站在高三的門檻上,曾有過的語言,卻蒼白了。

高三是件什麼事情?是件不顧一切向前衝的事情!

“那麼還有什麼可以念念不忘呢?在這樣兵荒馬亂的歲月裏。”安藍心說著,用手理了理她額前的頭發,今天,她特意剪短了頭發,很短很短,並把頭上一直不肯拿下來的頭套也拿下來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她的頭上真的有一塊傷疤,血紅色的有點凸出來,一眼看上去的時候還是挺害怕的,所以她才一直帶著頭套。她決定拿開頭套,也就說明她想好要去麵對過去,麵對這個高三,也就是說她要去過新的生活了,所以我和老過都很興奮,笑得跟瘋子一樣,隻有阿至看著她光著的額頭表情很複雜。

安藍心找來很多紙,在上麵寫一些什麼“天道酬勤”“堅持到底”之類的標語,把屋子上上下下貼了個遍,連廁所也不放過,她說上廁所的時候是最閑的也是大腦最安靜的時候,這時候看著那個幾個字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會影響我們上廁所的質量嗎?”老過很憂慮地問,結果被決定獻身於生物事業的安藍心教訓了了一個上午。

外麵的陽光很溫暖,幹涸的小河已經唱起歌來了,那片田野也綠得忘了所有的傷痕,屋內我們的心窩也很溫暖,隻要大家再珍惜那麼一點點,或許我們也能忘記那些傷痕。

我一邊抹窗子,一邊在想著,考完高考了我們會怎樣,我想我還是會和安藍心讀一間大學,即使不行也要在同一個城市,到時候我們也還是會沒事到處亂逛很遊魂野鬼一樣;至於阿至,他可能要讀美院,那到時候我們會去看他,哈哈,他不會抓著我們要我們當他的人體模特吧……恐怖;還有老過,說不定他和桂麗那時候已經結婚了,那我就當他們的伴娘,阿至當他們的伴郎,嗬嗬,那樣的話,在場最受關注的說不定會是阿至了,他那麼帥……

我越想越興奮,於是人不住又笑起來了,今天真的很讓人快樂,突然才發覺原來我所有的快樂都隻是那幫家夥的快樂。

“喂,有那麼好笑嗎?就一道疤而已,你笑了一整天了好不好!”突然冒出阿至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什麼?啊……”我晃了晃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阿至抓著我的手,把我穩住了。可是我轉過頭看著他的眼光是那麼的犀利,就像一隻母雞麵對攻擊了自己小雞的老鷹。

“你怎麼是這樣的人呀?”

“我……我是呀,你還不知道呀。”等我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小聲地說,然後他放開了我的手。

你的語氣是那麼的輕,是怕傷害到我嗎?因為你曾經說過你舍不得讓我受到一點一點傷害,可是它落到我心裏是那麼重,扣著所有對你的愛和期待,用力地下墜。你看了看我無奈地離開了,而我忍住所有的眼淚,隻能抬頭看著依舊藍得像玻璃一樣容易破碎的天空。

屋子裏,安藍心,老過,桂麗,每個人的臉都是那樣興奮,每個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人知道,我的世界是怎樣的翻天覆地。

噢,安守至,原來愛了你那麼久,在你的世界裏我也不過是那樣的一個人而已。

那晚我哭了,縮在被窩裏,不想讓安藍心發現,所以哭得很小心。腦海裏能想到的都是阿至說的話,他會因為我的語氣對我失望嗎?可是我要怎麼做,才能走進你的心裏,多少的忍耐才可以彙聚成一條河,一條通向你世界的河,哪怕隻是路過。可是我怎麼能那麼愛你,像中了毒一樣地愛你,無可救藥的,哪怕你根本就不想要不稀罕那樣的愛。眼淚,像河一樣淌在那樣安詳的夜裏,淌在我的枕頭上,而另一端,是那個你愛著的人,我與她那麼近,可是我永遠也無法代替她。

忘了吧,南南,哭完了今晚,就讓所有的愛戀流逝,高三沒有時間給眼淚,也盛不下幸福。

阿至要上杭州了,那個詩情畫意美女如雲的地方。學美術的都是這樣,要自己出去學一個學期,直接到自己理想的美院考完試再回來高考,所以阿至選擇了杭州。

“你真舍得留下嬌妻,跑到杭州那種地方去?”安藍心翹了她的腿坐在沙發上啃瓜子,我和阿至則在忙碌著切西瓜,夏天的午後總是很熱,讓人喘不過氣的感覺。阿至這個老媽子總是當心大家會中暑,所以每天都要買一隻西瓜回來。

自從決定要上杭州後阿至每天都陪我到外麵吃飯,而安藍心則說不打擾我們的兩人世界所以還是回家吃。那是一間自助快餐店,門口的桉樹很高,茂密的葉子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亮光,灑下影影綽綽的樹影,給人無限美好的遐想,這是學校裏最受情侶們歡迎的地方,不僅因為它離學校很近,更因為它裏麵的氣氛和門口的這些高大卻溫柔的樹。

每次他總是叫我坐著等他去給我點菜,換著幫我點我最愛吃的菜,然後忙忙碌碌地在餐廳裏跑來跑去的,為我買飲料,為我開調空調,為我打湯,為我把新開包裝的一次性筷子再拿去洗一遍,他說以後我們忙起來一定很多時間會在外麵吃飯,他說一次性筷子其實很不衛生,一定要再洗洗。周圍的每個女孩都向我投來羨慕的眼光,有的開始責怪身邊的男朋友不夠體貼。而我,則坐在那裏看著窗外晃動的樹影,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看著形形色色的人表麵金燦燦的笑臉,可是我看不到自己的幸福。這一切是那麼真實,真實得那麼容易消失,仿佛隻要我不小心,它就會從指尖偷偷溜走。

吃完後就買個大大的西瓜回去,他抱著西瓜走在前麵,我跟在他的後麵,就像以前見過的一對老人夫妻那樣,他們那樣一前一後的,走在買菜的路上,那時候我總是在幻想,將來我和阿至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相扶到老。

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敢幻想了,太多失望的東西會讓一個人慢慢變得冷淡,慢慢地不在做夢。我隻是在他的後麵,那麼用心地去記住他的背影,記住這個很快就會離開我,或許也是從來不曾屬於過我的男生的背影。

“我當然要去呀,那裏的女人呀,可是世界的極品哦,整天對著你們這些家夥,我的賞美觀都被歪曲了。”

“我可沒發現你有什麼狗屁賞美觀,你少有事沒事來誣賴我和南南了呀。我跟你說,我可不幫你看好你家南南的呀,到時候有什麼意外的話可不要怪我沒有看好你的鹹魚地攤夥計哦。”鹹魚地攤是高一時的經典笑話。是這樣的,有一次大夥一起逛街,突然路上來了城管,然後“走鬼”四處逃竄,然後阿至被撞倒在地上,他爬上來摸摸鼻子說:“這才是轟轟烈烈的生活呀。”然後說打算到時候找不到工作就擺地攤,最後經過商討大家覺得賣鹹魚是最好的了,腥味十足,更加轟轟烈烈了呀。所以我們很幸運地被定成鹹魚夫妻,驕傲地用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