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長好長的階梯的,慌亂中我真的在想,為什麼這台階要這麼長,這麼長?一直滾在我後麵現在壓在我身上的石頭怎樣了,她還好嗎?
周圍很吵很吵,我聽到安叔叔在喊著,但是喊什麼我聽不到,好像夾雜著好多人的講話聲,腳步聲,哭泣聲,還有巴掌聲,我張不開眼睛,有一種痛,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的,就是痛,傳遍全身……
三十恢複的平靜
接下來我在醫院裏躺了一個星期,才康複出院的,這時候高二的二學期也已經來開帷幕了。
石頭比我早出院兩天,她隻是扭傷腳,身上因為婚紗的保護,沒傷到什麼,加上安藍心爸爸的悉心照顧,好的很快。石頭踩著要斷根的高跟鞋走向他們的紅地毯的堅決徹底得贏得了安叔叔的愛情和信任,這個將近五十並且在感情的世界裏一直空白的男人,對上天恩賜的這段良緣是倍加珍惜,因此對這個比自己小快三十歲的小嬌妻的寵愛是到了放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程度。
出院的那天她來過我的病房,還是那句,還是叫我勸安藍心一定要原諒她爸爸,我看著她的樣子真的很心疼,石頭很受傷吧,她這樣忍耐,卻還是不能得到她的認同,這個後媽,當得很委屈。但是她的眼神裏卻寫滿了堅定,這種堅定就是在她在早讀課上往安守至的腿上坐下去的時候我都沒有看見過,所以我想,石頭這次真的是認真了,認真的去愛一個人跟自己根本不相稱的人,用自己的一生。
“石頭,你一定要幸福哦,你那麼努力,你也一定會幸福的。”那是我唯一能對她說的話,以後的路或許會更加的難,安藍心爸爸的地位和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注定會讓石頭以後的生活充滿混亂和矛盾,我希望她又足夠的勇氣去麵對那些。
而在我住院的日子裏安藍心一次也沒有來看過我,就是因為不想看到她爸爸和石頭。
那天我們摔下去之後,知道真相的安叔叔當機立斷的甩了安藍心一巴掌,而這一巴掌,也徹底毀滅了安藍心心裏對他爸僅存的期盼和信任,她捂著迅速紅起來的臉,狠狠的看了一眼安叔叔之後,也跟他爸爸一樣當機立斷的走了。
畢竟是兩父女,骨子裏總有有些東西是相似的,比如固執和自我,隻是當在兩個人身上同一種東西有衝撞的時候,最後敗落的往往是老者,不為什麼,隻因為曆經世事後無法割舍的愛。
敗落後的結果是每個月存進安藍心賬戶的金額數字比以前的翻一倍,而且還呈現直線上升狀態。
除此之外好像什麼的都沒有變,時間依然恍恍惚惚的溜走,我麼依然悠哉遊哉的過日子,等待著,或者沒有等待著什麼。
有必要說一下的是,開學沒多就後清清小穎他們來找過我,為了道歉,為了道謝,我們真的又重溫了一次我們以前在一起逛街的狼狽場景,棒棒糖依然很甜,街市也依然熱鬧,看到極品的我們別人表現的樣子依然滑稽,不知道她們是不是,但我肯定是,是明明笑這卻心事重重,是明明有她們在身邊依然覺得很寂寞。終於相信,有些東西過去了就真的是回不來了,再怎麼可以去重演,也隻能的來更多的失望。
高二的二學期變得很忙,阿至除了要學好他的美術外還要拚命地學生物,他說安藍心落下的課太多了,而她現在又變得這麼懶,要想辦法幫她補補,而我則每天抱著宋黎明為我做好的筆記穿梭在校園裏,現在我和他已經很順利的演變成試圖的關係了,老過和桂麗依然在地理班上演著他們的老過桂麗版的‘梁祝’。
安藍心的事件在風吹日曬後再也沒有人去關注和提起,連老師也又開始對著她點頭哈腰,不知道是高二太忙讓大家無話可說還是真的如安藍心說的所有的語言都被她爸爸的錢和權堵實了,我還記得安藍心這樣說的時候嘴角上揚的樣子寫著無盡的嘲諷,仿佛看透了整個世界,是的,安藍心是個灰暗的孩子,因為在她心裏有太多地方陽光照不進去。
每天一起吃飯上學,逛街看電視,安藍心不變的幽默感讓笑聲又回到屋子,當然還有阿至被打時的叫聲,老過的憨笑聲,和桂麗的附和聲,石頭和我說那件事可能是桂麗說出去的事情我沒敢和安藍心說,其實就算我說了,就算安藍心本來也不喜歡桂麗,但是比起現在的石頭,她還是站上風的,加上通過這麼久的觀察我根本就不能從她的笑裏找出任何她能做出那樣的事情的理由或動機,所以想就算了,就算真的是她說出去的,也可能是和別人聊天的時候不經意說漏了口。
宋黎明和芝欣偶爾會來,開始的時候他總是逃避我的眼光,看著阿至的不自然地笑,而攀在他身上的芝欣則眉飛色舞地和我說一些不這邊際的話語,可我每次隻要想到她已經知道宋黎明喜歡我就會覺得她的動作都別有用意,至少,也是在向我宣布:你看,宋黎明喜歡的是我,他和我一起那麼開心。
有一次我在廚房裏洗菜的時候宋黎明進來了,他在我的背後站了很久之後突然說:“南南,要好好和阿至在一起,放心吧,我會很疼很疼芝欣的。”我說“謝謝。”然後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感覺到釋懷,我都說了,宋黎明就是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我這樣一個家夥呢?
開始覺得,隻要我每天做很多很多事情,說很多很多的話,那麼我就不會有時間去想那些纏繞在心底的東西了,比如阿至怎麼能做得到那樣愛著安藍心卻可以牽著我的手到處晃蕩;比如芝欣怎麼能用這樣的方式和宋黎明在一起,怎麼能這樣佇立在我的生活裏;比如宋黎明怎麼能跟我說完那麼多之後又可以心安理得地和芝欣在一起……或許每個人心裏都安放著自己的無奈,就像我,雖然很多時候想跟阿至分手卻又害怕他那一副內疚的樣子,既然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就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原諒的了?人畢竟是脆弱的,有時候脆弱得經受不起任何真相的揭發,倒寧願這樣麻木地守著幻想出來的美好。
於是我學會了在這個夏天掩藏我的淚水,於是我學會了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埋葬自己的心事。夏天的雨水已經夠多了,我的眼淚就不要出來湊熱鬧了。
如果一個人迎著太多風霜會感覺很累,那麼就埋葬自己的情緒吧,試著順流而行。
嗬,你看,方南南還是那麼乖巧的一個孩子呀。
三十一高二就這樣結束咯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高二就這樣在我們晃晃蕩蕩的談笑打鬧中過去了,悄無聲息的,這段時間裏學校裏發生了很多事情。
教高三級的那個和藹可親的物理老師患上了肺癌去世了,空出來的宿舍寫滿無盡的哀傷,每次經過的時候總會不經意的抬頭,看一下那個緊閉的窗戶,然後低頭感慨一下世事無常。
在學校工作了十幾年的那個修水龍頭的胖叔因為太胖,導致高血壓高血糖高脂肪搶救不及時也離開了人世,聽到消息的時候我們都感覺很悲傷,我記得一個星期前我和安藍心晚自習遲到,結果被校警堵在門口不讓進去,後來還是他幫我們說了好話讓我們進去的。可是一個星期後的現在,我們就這樣陰陽相隔了,下午課後走在校園裏的時候,也總是不時地想起他胖嘟嘟的身影慢慢走動的樣子。
偷偷在外麵同居的情侶因被舉報屋裏藏了毒品而遭到警方的搜查,結果搜出來的是一大箱的避孕套,校方隻好硬著頭皮去警察局領人,再交給家長處理。
高一級一女生意外懷孕,家長到學校來申訴,哭鬧聲驚動了整個城市。
高三一男生因為受不住壓力而離家出走,家長又到學校要人,學校門口,在一排排的榮譽證書的下麵,張帖著大大張的尋人啟示。
……
學期末的總結校會上,那個慈祥的老校長顯得疲憊不堪,雖然戴著老花眼鏡,可是眼底的哀傷卻怎麼也隱藏不住。他用沙啞的聲音說:“近來,學校發生了很多事情,讓大家心裏籠罩著很多晦氣吧,這畢竟,也是我這個當校長的不得力,在這裏我跟在坐的老師,同學們說對不起……”
全場鴉雀無聲的,過去的喧鬧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每個人都低著頭,臉色黯淡,坐在前麵的女生開始低頭偷偷地抹眼淚。
“可是不管怎樣我們不能放棄呀,建校六十多年來,我們什麼風風雨雨沒走過,但是淺陽一中依然是大家的一中,站立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為祖國培育一代又一代的人才,你們來了又走了,學校卻一直不變地站在這裏,而我們,也一年比一年蒼老了……”也許是因為不說話了緣故吧,竟然會覺得校長說的話原來也挺有文采的,而且帶著我們都忽視不了的傷感,我抬頭看著台上瘦小的身影覺得有點心疼,他一把年紀了,卻還是要站在那裏,用他單薄的肩膀撐起整個校園的成敗興衰。最後他表示希望我們這批將升上高三的學生要加油,說我們是建校以來入學成績最好的一界,叫我們要用漂亮的成績贏回學校失去的聲譽。這話說得就是好呀,好得讓現場的我們感覺憤慨填膺,大有掀戈而起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