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青春:沉浮中躁動(2)(1 / 3)

在校園的南牆根下,已經按班級排起了十幾路縱隊。各班的值日生正在忙碌地給眾人分飯菜。每個人的飯菜都是昨天登記好並付了飯票的,因此程序並不複雜飯。菜分甲、乙、丙三等。甲菜以土豆、白菜、粉條為主,裏麵有叫人嘴饞的大肉片,每份三毛錢;乙菜的其他內容和甲菜一樣,隻是沒有肉,每份一毛五分錢。丙菜可就差遠了,清水煮白蘿卜——似乎隻是為了掩飾這過分的清淡,才在裏麵象征性地漂了幾點辣子油花。不過,這菜價錢倒也便宜,每份五分錢。

複讀生活使許家印記憶深刻,艱難但充滿激情。印象最深的是,自己帶到學校的饅頭和地瓜餅,過了三天就發黴長毛了,他舍不得扔,洗掉黴菌以後繼續吃。由於營養不良,高中畢業一米七六的許家印,體重僅90斤。

受“文革”影響,多數學生的文化基礎都非常差,恢複高考時比的是誰更聰明、學得更快。許家印不但聰明刻苦,還學得快,很快就在學生中脫穎而出。當時他數理化成績突出,教物理的程老師和教數學的陳老師都很喜歡他。程老師回憶說:“當時許家印物理考試總是第一名,其他也都是前三。”

轉眼就過了兩個季度。時隔半年,即1978年的夏末,高考的鑼聲又敲響了。時間的緊促在中國高考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可見當時對高素質人才的迫切需要。

酷熱的夏末,許家印再次踏入高考的教室,認真嚴謹地答卷,考完後他鬆了一口氣,覺得勝券在握。

這一次,大學的門向他敞開了。許家印終於如願考入大學,被當時的武漢鋼鐵學院即現在的武漢科技大學錄取。

考取大學的同時他也收到了父親允諾的一份珍貴禮物——梅花表。

梅花表是著名的瑞士手表,誕生於1851年。梅花表一直以來都堅持“品質第一”,以“精密、可靠、耐用”的穩定品質贏取了消費者對它的獨特信賴,奠定了崇高地位,被譽為“機械藝術的典範”。

梅花表是進駐中國較早的瑞士品牌。1960年前,它已成功地開拓了中國市場,成為民眾非常喜歡的用品。在物質並不豐富的70年代,它是體現身份的象征,擁有一隻梅花表是非常自豪的,類似於現在的年輕人擁有一輛奔馳。

十年前的一個晚上,還在讀小學的許家印對父親說:“如果我能考上大學,能不能送我一塊梅花表?”

為了激勵兒子,父親當時滿口答應說:“家印啊,如果你考上大學,我就是砸鍋賣鐵也給你買。”

十年後,他真考上了大學,而且在人口數百萬的周口市成績位列前三。許父拿著兒子的通知單,老淚盈眶,對著妻子相片心中默默念叨:孩子他媽,咱家孩子爭氣,考上榜了。

第二天,許父就把攢下的錢從箱底掏出來,興衝衝地趕到縣城,給許家印買了塊梅花表。許家印戴上那鋥亮的手表,又感動又高興。

時代鑄就人物,人物推動時代。這一年,許家印並不是一個人在奮鬥。

財經作家吳曉波在《激蕩三十年》中記錄了“1978”這個龍門陡開的年份:沈陽鐵路局的工人馬蔚華考入了吉林大學,21年後他出任招商銀行行長;北京中學教師段永基考入了北京航空學院,後來成為IT界的風雲人物;廣東惠州的李東生考入了華南理工,後來掌舵了TCL;而日後同為地產大亨的王石,當時還在南方小鎮深圳翻著一本已經破爛的《大衛·科波菲爾》。這幾位都是“江湖”上具有非凡影響力的人物,和許家印一樣,他們自小受苦,但在受苦的過程中學到了許多,包括知識、處理問題的能力及為人處世的哲學。

時代已在他們背後,敲響了振聾發聵的前進大鍾,如逆水行舟,倘若不思進取,便會被淘汰。他們在時代的潮流中選擇了逆水而行,時代鑄就了他們,他們也會推動時代前進。

許家印獲得了讀大學的機會,這個機會是靠自己的努力爭取來的。從此,這個在太康縣農村掏大糞、開拖拉機的年輕人告別了農村,走進了人生的另一境界。

(第四節)衛生委員的周旋

武漢鋼鐵學院是一所曆史悠久的大學。

1898年,湖廣總督張之洞創辦的湖北工藝學堂,便是武漢鋼鐵學院的前身。此後,曆經風雨,曾更名為湖北中等工業學堂、湖北甲等工業學校、漢陽高級工業職業學校等。1958年,經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批準組建為武漢鋼鐵學院,開始開辦本科教育。

許家印在武漢鋼鐵學院學的是冶金係的“金屬材料及熱處理”。之所以選擇這個專業,源於他急於逃離窮鄉僻壤、追求人生輝煌的願望。他認為,讀這個專業,畢業後不會再回到小山溝裏去了——再差,也是個煉鋼工人吧。而那時,煉鋼工人的待遇也是不錯的。這頗有點兒像當初許家印學開拖拉機,初衷是最不濟也可以當個司機一樣。

許家印這一想法不遠大,但很現實,有它的道理。

大學時代的許家印常穿著一套黃軍裝,這是他唯一一身還算像樣的衣服。他對於這身衣服,髒了就晚上洗,白天幹了接著穿,而且十分愛惜,每次洗時都很小心,生怕洗壞了。他的同學回憶說,當時的許家印“就算是一套舊衣服,也總是幹幹淨淨的”。

家貧的許家印能讀完大學,全靠學校當時提供的助學金。許家印說:“我們這一代人感激黨和國家,是發自內心的。高考徹底改變了我們的人生,國家助學金又支持著我們讀完了大學。當時我一個月有十多塊錢的補助,這對一個來自貧窮鄉村的孩子來說,已經能維持一種簡樸的日常生活。我非常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