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扶著父親蘇尋,走進了那簡陋的小屋。
屋裏的擺設很簡單,僅僅是兩個人的洗漱用具,一張桌子,兩張床,兩個床頭櫃。
蘇沐扶著父親坐在了床上,便又是脫去鞋襪,上了床跪在了父親的背後,伸出手來很是耐心地給父親捏著背,做做全身按摩。
前世蘇沐倒是學過一些按摩之術,故也是每天都會堅持給父親做做按摩,疏通疏通緊壓的神經。
“父親,這幾天練那【五禽戲】有沒有感覺身體好點了呢?”
蘇沐的聲音平靜而溫和,笑著說道。
【五禽戲】是蘇沐前世讀大學時從一位晨練的老人那裏學來的,作為神醫華佗的養身之道,用於鍛煉身體倒是頗有奇效。故蘇沐把它教給了自己的父親。
蘇尋的身子動了動,歎了口氣道:“效果很好。沐兒,難為你了,這些年一直細心地照顧著我。是你父親沒用,不能給你一個舒適的成長環境,你心裏若是有那怨言,今個便一並都說了吧。”
蘇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挪動挪動身子,和父親一並坐在了床邊。
蘇沐的目光,穿透了那窗戶,直直地看著外麵月夜下的星空。
“父親,七歲以前,您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天才,您肩負著家族振興的使命,所以您整天忙著修煉。”
蘇沐笑笑,“那時的我,還是被家族看重的所謂神童,每天忙著看書,所以也沒空去搭理您。”
“可我記得,無論我們再忙,我們總會在晚上聚在一起聊一聊這一天彼此的收獲。那時的屋子還很大,很明亮,我們很快樂。”
“七歲以後,我們的世界變了。父親為家族而戰,拚掉了自己的前程,經脈盡毀。而我也是成為了那無品天賦的廢物,我們,一起從那山峰之巔掉落在了山穀之底。”
蘇尋靜靜聽著,眼眶裏早已不知何時溢滿了淚水,身子開始輕微地顫抖著。
蘇沐含淚,依然笑道:“也很幸運啊,起碼難受的時候還有一個同樣的人在陪伴著。我們是父子,卻更是那受災後的難兄難弟。”
“父親,我們在相依為命,彼是彼的依靠,我們一起相互對著那夜的星空下,許下一對父子最真心的誓言——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放棄再次強者歸來的希望!不允許任何形式地頹廢,每天都要開心哪怕是強顏歡笑,活著,便是一切!不是嗎?”
蘇沐的笑,很是燦爛。轉過頭來,蘇沐看著自己的父親,伸出了右手。
蘇尋搖搖頭,笑了,伸出了右掌。
“啪!”
掌心相對,屋子裏便是響亮起來。
蘇尋笑道:“沐兒,早早睡吧。明天還要早早出發。”
屋裏的光便是暗了下去,細細簌簌的聲音隻是響了片刻,屋子便又是恢複了安靜。
黑暗裏,蘇沐側著身子,一雙黑亮的大眼卻是依舊沒有閉上。
良久,蘇沐眨了眨眼睛,睫毛顫動了幾下,隨著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滾落,蘇沐也是閉上了眼睛。
……
天亮了。
並不是窗外射進來的一縷陽光晃醒了蘇沐,蘇沐是被一陣“當當當”的敲門聲吵醒的。
屋子裏最重的東西,卻是那扇門,鐵製的,最結實。
“沐兒,誰啊?這麼吵?”蘇尋也是揉著眼睛,緩緩坐了起來。
蘇沐看看父親,雙眸黯淡,嚴重的黑眼圈。
看來父親也是沒有睡好啊?
蘇沐搖搖頭,下了床,打開了門。
門開了,一道粗暴無比的聲音便是響了起來。
“快點,別磨蹭,家族最近時間可是緊的很,可沒多餘的時間浪費在你們這兩個廢物身上。”
來人是蘇家護衛統領羅方。
蘇沐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動一動腳步。
羅方目色越發凶狠,臉上的不耐煩之色也是更為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