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引來士兵我們都得死。”鬥笠人聲音沉穩,但聽音色也不過二十歲左右。阿銀又怕又冷,隻得點點頭,經曆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幾乎讓她無法思考。鬥笠人便輕輕的把手鬆開,然後然後很警惕的觀察四周,確定無疑,後才繼續抱著那把雕刻著複雜圖騰的劍,坐回原來的地方。
阿銀抱著瘦弱的自己,想到從今以後自己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想到母親歇斯底裏的嘶喊,眼淚已經幹涸,手裏捏緊了母親臨死前遞給自己的碧綠簪子,那個笙王和母親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會照顧自己。
“你是什麼人?劍客嗎?”阿銀怯生生的望著對麵的鬥笠人,他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絲毫看不出任何破綻,仿佛有意隱藏自己的身份。
“什麼都不是了,國都沒有了更何況什麼身份呢?”鬥笠人言語清冷,語氣裏麵充滿了絕望。他望著不遠處還冒著濃濃黑煙的苗疆村落,此次本想看望養父養母,誰知竟遇到舒王在此屠城,養父母也在這場浩劫中遇難。舒王一向受君上寵愛,竟然暴虐到屠城的境地,想想一向自持禮儀之邦的齊國,也不過是披著羊皮的狼,妄想吞並領邊小國,不服從者施加暴行,再毀屍滅跡掩飾其滔天罪行。
“我叫阿銀,家裏人都被殺死了,你叫什麼?”阿銀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讓她幼小的心裏有了一絲安慰,甚至不再害怕,自己已經在塵世間孜然一身,親人死之前的慘狀曆曆在目,又害怕什麼生死。
“百部世間再無百部,你叫我小白吧,若是沒有依靠,可隨我一塊到燕陰謀生?”小白揭開了鬥笠一雙眸子幽深,俊朗的臉上赫然有一塊刀疤,看著觸目驚心。也不過二十幾歲,隻是一雙眸子了竟然有著掩飾不住的蒼涼,是像是經曆了很多一樣。
阿銀點點頭,拉著百部的手,兩人自此相依為命,趕往燕陰。一日百部麵色欣喜的回到客棧,手裏提著阿銀最喜歡吃的糕點,還背著一個包袱。在一兩個月的相處中阿銀摸清楚了百部的性格,他雖然時常陰沉著一張臉,說出的話十句有八句不討人喜歡,但對待自己是真心的好。
那日自己在客棧外看到燕陰最大的花樓‘聽歌坊’那些姑娘都像是畫裏的人一樣,穿著燕陰盛行的薄紗,個個千姿百媚,搔首踟躕,自己在苗疆自小也是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養著,這段時間跟著百部馬不停蹄的趕往燕陰,再加上傷心過度,再看向銅鏡裏麵的自己,臉色蠟黃,又瘦又小,隻有鬢角的翡翠簪子隱隱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阿銀見到她們衣著豔麗,自是相形見絀,氣惱的合上銅鏡。正好被走進來的百部看在眼裏,百部循著阿銀癡怒的目光,看到一幫鶯鶯燕燕的舞女,了然於胸。
阿銀吃著百部帶回來的點心,好奇的打量著他的包裹。“你可循到見笙王的門道?”她二人裏來到燕陰多時,一門心思的投奔笙王門下,無奈笙王身居高位,身邊不少大內高手護衛,又一向神出鬼沒,實難接近。
百部笑而不語,他摘掉鬥笠,露出那張刀疤的臉,雖一開始看著有些猙獰,但阿銀與他相處多日,早就把百部當做自家哥哥,不再感到猙獰可怕。反而看到這麼一張臉,說不出的安心。
“我與笙王本就認識,何來循門道的方法,隻是我最近心結未解,再加上上次任務失敗我恐笙王責備於我,故而在燕陰徘徊不敢登門。今日我從老朋友海公公那裏得知笙王已經諒解我了,阿銀你不是說你母親曾與笙王有些淵源,我今日便帶你到笙王府。”說罷百部打開了包裹,裏麵整齊的放著一件紫色紗裙,上麵用銀線勾勒的花紋,比起那些穿著鶯鶯燕燕的舞女更要華麗幾倍。
阿離接下那件紗裙,一時哽咽,本以為自己在世間孤苦無依,卻與一個萍水相逢的刀客相依為命。阿銀正欲感謝百部,卻又聽到百部痞裏痞氣的話:“收拾漂亮點,沒準被笙王看上了當個侍寢丫鬟,也比餓死街頭強,日後飛上樹枝頭做了鳳凰,莫要忘了我的好處。”
阿銀剛剛到嘴邊的謝意,立馬咽了回去。“定然不會忘了你的好處,日日帶我風餐露宿的,這些日子為了躲自己主子的責備,整日鬼鬼祟祟躲藏子啊燕陰,一聽到主子氣消了又搖著尾巴討好,就是狗兒也沒有你著尾巴搖的高。”阿銀本就伶牙俐齒,這被百部一氣越發的口齒厲害,竟讓讓百部語塞,百部無奈笑笑。
“我是誆你的,你是苗疆貴族後人,你的母親定然也不是泛泛之輩,你可知我們笙王的生母也是苗疆人?笙王身上還擁有苗疆一半血統,隻是主人從小不得寵,現如今幾個王爺也都各懷鬼胎,孤立主子,。”百部口中的笙王似乎是不諳世事,與世無爭,讓阿銀越來越好奇。
阿銀換上了百部準備的紫衫,垂髫碧簪,杏臉桃腮,一洗鉛塵,不再是那個小泥人的模樣。百部看到阿銀愣了一下,隨即又拉低了鬥笠,遮住了他驚訝不已的眸子。
不多時,一輛晃悠悠的馬車來到他們身旁,上麵下來一個麵白無須的人,他穿著寬大的宮服,腰身微微彎著,撚起蘭花指。
“百部,我等奉主人之命接你入府,不得耽誤。”那人開口聲音尖細,一把綿柔的嗓音,好似蛇身子一般柔軟,濕漉漉的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