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煙柳含翠。恰逢正月十五日,燕陰一年一度的花燈節,國都人潮湧動,十分熱鬧。蘇恒一行人穿梭在鬧市街頭。隻見街道兩旁,搭著數十座燈架,琉璃瓶映美女奇花,雪花燈拂拂紛紛,繡球燈皎潔明亮,周圍都是買玩者,總角兒童提著花燈騎在父親脖上,咯咯笑著,母親溫柔的為相公擦拭汗,。舞女相攜登上高樓,頭上珠翠堆盈,鳳釵半卸,妖嬈炫色,揮舞著手中的香帕,引得那些獵豔者頻頻張望,身旁見到那些狐媚子的婦人,便揪自家漢子,一通責罵。茶樓裏的說書先生,紅口白牙還敘說著前日燕陰冷麵捕快蘇恒偵破的奇案,端著架勢,一邊學著那蘇恒語氣,一邊扮演苗疆後人阿銀,撚著蘭花指一副女人作態,有模有樣,惹得一眾聽眾捧腹大笑——
一時整個燕陰,花紅柳綠,車馬不通,看的一行人眼花繚亂。
“學你呢?”小七揶揄身旁的蘇恒,蘇恒望向那說書人,無奈笑笑,繼續跟在易行雲身後,生怕他被擁擠的人群撞著,心裏亦憂心忡忡,他查遍王府裏的卷宗,根本不曾有‘靈虛玉’的蹤跡,既然靈虛玉乃是人類工匠所打造,那麼必然能夠找到他的後人,再雕刻一塊靈虛玉,不然易行雲的寒毒將會越來越頻繁,他本就身子羸弱。想到此,蘇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小七見蘇恒毫無反應,自討無趣,便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她四處張望,看到正是賭注買玩的攤位,拉著葉蘭生便湊到前去,看到骰子,一類她就手癢癢,恨不得也玩上兩把。
易行雲輕觸碰花燈,上麵繪著梅月雙潔,冰肌玉骨,迎風綻放,心下喜歡極了。他回過頭想要與蘇恒分享愉悅,卻看到蘇恒雙手抱著劍,神色冷清,愁雲滿麵,毫無節日的歡喜。無奈的撇撇嘴,真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麼竟然把自己晾在一旁,他倒好板著一張生冷的麵孔。
“小相公可有看中的花燈?買上一盞寫上心怡之人姓名放到護城河中,若那人撿到便成好事一雙。”賣燈的老伯笑盈盈的道。
易行運並不言語,隻是直勾勾的盯著那盞迎風綻放的傲梅,眼神一時竟移不開。蘇恒方回過神來,剛剛隻顧著想對策,都忘了他們還處在鬧市中。
“老伯拿下那盞蘭花燈吧。”蘇恒看易行雲癡癡呆呆,盯著那盞花燈一動不動,定然心下所喜。便徑直付了銀兩,將那盞花燈舉到易行雲麵前。
”你怎知道我有意中人?白白買了不是浪費了嗎?“易行雲嘴上嗔怪著,心裏猶如吃了蜜一般,蘇恒究竟是在乎著他的。
蘇恒含笑道:”那便寫你的家人,保佑他們的安康。”還未等蘇恒說完,易行雲早就借著周圍的案台,蘸滿筆墨,背著蘇恒開始寫字,蘇恒正欲上前,還未走近便聽到易行雲道。
“偷窺他人心事,非君子所為。”
蘇恒隻覺得易行雲此等舉動好笑,莫非他也相信那賣燈人所說的話,會被心上人撿到,那掌管紅線的諳音仙君還有何用。
易行雲寫完紙條,小心翼翼裝入,莫名彤雲上臉,手裏緊緊握著花燈,異常小心。
蘇恒看到易行運臉頰微紅,鼻弓秀挺。越發的可愛。還未反應過來,易行雲已經不知所蹤,頓覺莫名失落。轉身看到一抹淺黃在橋上停駐,蘇恒想都沒想,徑直跟到橋上。隻見易行雲蹲在河邊放花燈,燈光影影綽綽照在他玉般的麵頰,一身薄衫顯得他身形消瘦。蘇恒隻覺,心裏某個地方劇烈的跳動,仿佛要突破胸膛。
那盞花燈在河麵上晃悠悠漂浮著,突然湖麵刮起一陣大風,河麵掀起波瀾,多數花燈沉落,易行雲的那盞也晃晃悠悠,不一會也要沉下去的樣子。易行雲束手無措,眼看花燈就要傾倒,隻覺心急如焚,不及脫掉鞋襪,便欲下水。
突覺得耳畔一陣清風拂過,蘇恒蜻蜓點水從橋上掠過水麵,撈起那盞快要沉落的花燈,轉眼上了岸。
“你的花燈,進水了。”蘇恒站在易行雲正前方,兩人咫尺距離,彼此可以看見對方鼻尖上晶瑩的汗珠。
“謝謝”易行雲耳朵通紅,都要滴出血來。別扭的別過臉去,隻覺得蘇恒英氣逼人,甚至就要讓他窒息。
蘇恒勾起一抹笑意,拿出花燈裏的紙條,隻見上麵寫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下麵一排小字被河水浸透已經看不出。
“你拿來,又不是寫給你的。”易行雲一把搶下,伶牙俐齒,不忘挖苦一番蘇恒,生怕他知道自己的心事。
“看來你早已心有所屬,不知哪家姑娘這麼好福氣。竟然易公子寧願舍棄性命也要撿這落水花燈。”蘇恒打量著易行雲變幻莫測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