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商瞥了她一眼,便執起黑子攔下白子欲成的龍頭,眉間似不快道:“你怎麼又來了?白櫻你已經非我冥界之人,為何還要橫插一道。”
棋盤上殺機畢露,喚作白櫻的女子卻不徐不慢棋子落下,破了暮商的橫手刀鋒。
“現如今你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若我任由你胡鬧,這人世間將麵臨一場巨大的災難。你知道玉虛下山雖與雲萊萬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最終最主要的還是與你有關,你竟妄想冥界吸收仙山千萬年聚集的仙氣,來滋養冥界鬼魂。雲萊乃是齊國命脈之所,動其根基,離滅國不遠。”白櫻難以置信,是她在百年前將垂死的暮商帶到冥界,讓他得意重生,成為冥界新主,可是沒有想到他竟會喪心病狂到這等地步。
暮商粲笑:“白櫻,這些年你遊曆三界,終日與那些所謂的仙君混在一起,想必也被同化了。你還不明白嗎?冥界之人永遠隻能躲藏在黑暗中,為道士法師驅趕,妖類哪怕是善良的也不得善終,凡人畏懼,神仙厭惡。我成這樣子還不是拜那高高在上的天君,他明明知道我與他血濃於水,讓我在天界成為最卑微的天奴,隻能遠遠的看著弟弟們。不能與之相認,從那時起我便立誓,終有一日打破這所謂的仙規,我要重新製定法則,讓人神妖之間再無間隙!你可知我為之下了多大一盤棋?費勁了多少心血!”白櫻為之震懾,思索間,手一抖竟下錯了一步。讓本身膠著的局勢,一股腦倒向黑子那方,白子呈現頹然之勢。
白櫻正欲補救,暮商按上她的手腕。“落子無悔,你這些年還學會耍賴皮了!”他眉眼微微上挑,每一個表情都是觸目驚心的美。
白櫻歎氣,隻得認輸。“你這麼做是逆天而行,若是天君知曉,定是不容你,若是再遷怒冥界,我萬千鬼靈豈不是遭殃。你難道沒有想到這些嗎,要知道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看著已成定局的棋盤,白櫻仍是勸誡,希望能讓暮商回心轉意,放棄這麼瘋狂的設想。
暮商嘴角梨渦隱現。“嗬嗬……天君怕是自顧不暇,這些您九重天上的仙君逐一觸犯天條,仙規,難道你便從未想到過為何會如此湊巧嗎?九層高台,積於累土,這場棋局早就開始了,白櫻我們翹首以待,你不要做無謂的掙紮……”
白櫻聞言,猶如一盆冰水淋身,透心的涼。看來暮商遠遠比她想象中城府之深,她所賜予他的他不僅靈活運用,甚至青出於藍,已經超過她所掌控的範圍。
“如此執迷不悟,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孽障,當年我出手救你可不是讓你這般不知所謂,公然與天界對抗!自古邪不勝正,你終將我冥界陷入萬劫不複之地。”白櫻美目斜飛,揚起折扇。
暮商麵沉如水,嘴角隱現一絲笑意:“你這是與我玉石俱焚的架勢,我念你曾有恩與我,知你在我背後做了不少手腳,未曾怪罪於你。你倒好,明知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偏惹得我雷霆大怒!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帶著我最後的仁慈,帶領你的族人遠離三界之內,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暮商桑聲音沉穩,即使是生氣依舊是一副文質彬彬,保持他最後的風度。
“不需要你的憐憫,此時皆因白櫻眼拙,竟未看出你的狼子野心,鑄成大錯,愧對上一代冥主,定當手刃於你。”白櫻長發飄飄,與暮商對視,說罷打開折扇,盤旋到暮商周圍。
“哼……自不量力……你想死我便送你見先主……”暮商腳下彼岸花開,片片如雨,鋪天蓋地的席卷白櫻而去。
不知何故,青天白日,忽而風雨飄搖,大雨劈裏啪啦的打在窗欞上,寒風呼呼的灌了進來。
蘇恒望著晦暗的天色,揚手關起窗子。易行雲點燃紅燭,屋內方明亮起來。他衣角挨擦一株綠油油的吊蘭,頃刻間吊蘭失去生機,變成一堆枯草,打起卷邊,懨懨的垂著頭。
易行雲驚訝的合不攏嘴,揉了揉眼睛,似乎自己方才眼花了……
倚在窗前的蘇恒不由抱怨道:“這什麼鬼天氣,一會刮風下雨的,這會怎麼九月不到還飄起了雪?”
易行雲聞言也探出頭來,果不其然初似柳絮,繼而大如鵝毛。撲麵迎人眼花,片刻的功夫滿道堆積,馬蹄滑溜。樓台殿宇,霎時間銀裝素裹,草木山川,盡是玉塵土鋪就。富貴家紅爐暖閣,頻頻斟美酒驅寒。貧窮漢子少米無柴,恨怨蒼天無眼。求學儒士,不用明燈,映雪讀麟經。烹茶韻士煮雀舌,何須甜水。
一旁端坐的玉虛聞言,麵色一僵硬。複又眼神哀婉的望著躺在床上昏迷不清的南歌。
店小二很是周全,不到片刻功夫蹬蹬上樓,為他們沏上一壺鬆羅好茶。眾人飲茶,頓時神清氣爽。
“敢問仙君,南歌是否有什麼過往,他為雲萊弟子,卻不像雲萊弟子反而嗜血成性。瞬間將那群匪眾秒殺,手段之淩厲,讓人膽寒。但他同我二人說話之時卻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這究竟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