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城外,遠遠的望著幾乎被大雪掩埋的雲萊城,心裏五味雜糅,一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南歌摸了摸玉虛布滿銀霜的鬢角,一咬牙,狠心接下蘇恒遞上來的馬鞭。抱拳道:“哥哥姐姐們,癡切記約定期限,屆時南歌等你們的好消息,也定然會將信親手交到琴王殿下手中。”
南歌將易行雲的親筆信,謹慎的放在裏衣夾層。蘇恒又遞給他一塊純金打造的金牌,他尤是不舍的握緊。
“南歌,這是我在府衙當差的令牌,你拿著此令牌便無人敢阻攔你,若是碰到極其困難之時也可將此令牌抵押,換寫吃食和銀兩,以防不測。”蘇恒說著也一並塞到南歌懷裏。
這塊令牌對他意義非凡,當初便就是有了捕快這個頭銜,讓他不走尋常路,守護燕陰一方平安,也因為捕快才遇到溫柔善解人意的易行雲,以及古靈精怪,正義凜然的小七和葉蘭生。接觸了各色鬼怪,在縹緲迷離的妖仙物語中,領略世間真情,化解矛盾與分歧,亦讓他那一顆狂躁不安的心慢慢沉澱下來。
南歌淚花閃閃,點點頭,小七摸了摸他的腦袋,也滿是不舍。她雖平時古靈精怪,實則重情重義,也十分喜歡南歌這個鄰家弟弟,沒想到不到半日便要分散,眼眶不由發紅。
“好了,大家快些出發吧,南歌你走官道,若有人問你你便說去尋親。蘇恒你們走水路吧,笙王與隆王的人定然會對你們窮追不舍,走水路是最為穩妥的,我將你們所要經過的路徑已經在卷軸上標注,屆時你們同冥主商議好我便將雲萊城解除冰封,期待你們的歸來。”虞輕弧微微頷首,蘇恒朝他堅定的點點頭。
南歌翻身上馬,強忍著眼眶裏洶湧的淚珠,扭過頭加緊馬腹,驅趕而去。蘇恒他們三人也登上了小舟,遠遠的望著站在岸上的虞輕弧越來越遠。
虞青弧將懷中的玉虛安置在一旁的歪脖樹下,指尖藍光綻放,漫天飛舞的飄雪停駐在半空中。
正捂著茶杯觀雪的女孩,突然發現雪花凝固在半空中,伸手輕觸,隨即洋溢起笑容對身後慈祥的婦人道:“阿母,你看雪花凝固在半空中哎,好好玩啊!”
婦人放下手裏的針線活,慈祥的笑著:“傻孩子雪花都是往地上落的,怎麼會凝固在半空呢,你個小淘氣是不是欺負阿母人老眼花了!”女孩頭搖的像撥浪鼓。“阿母,我沒有騙你,你看是真的嘛。”
婦人依舊慈祥的笑著,慢慢將頭探向窗外,瞬間瞪大的雙眼,無數雪花凝固在半空中,散發著藍色的光亮,四周的房舍也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蒙上一層冰晶,眼見那冰晶增長的速度接觸到女孩的袖口。婦人聲嘶力竭:“快離開——”還未說完,母女倆一並凝結成冰塊,緊接著房間變成一間冰室。
蘇恒站在船頭,遠遠的眺望,那本一片生機,人潮湧動的雲萊頃刻間變作一座死城,常年被仙霧籠罩的雲萊山,霧氣散去,露出山上的瓊樓玉閣,從山腳蔓延的冰晶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攀岩,滋長,所經之處皆變成冰晶。轉眼間,雲萊山脈已被冰晶覆蓋,飄來的陣陣寒意,讓蘇恒忍不住直打哆嗦。這時一雙柔軟的雙手掠過他的脖頸,來人為他披上鬥篷,眉眼低垂,雙目漆黑,握緊他的雙手。
蘇恒心意動容,隻覺得全身被溫暖氣息籠罩。
小七仰麵躺在船艙,手中緊緊握著鞭子,身上裹著易行雲為她披上的獸毛,隨著她呼吸的起伏,那些毛發撲倒一片——
虞輕弧小尾輕顫,抖落藍光,他俯身抱起在樹下沉睡的玉虛,嘴角輕揚,輕輕的在玉虛眉間落下一吻,這人總算屬於他一人了。
腳下紅蓮綻放,彼岸花瓣縈繞在他周身。
他青色的長袍,在半空中化作粉末,變作一身黑色緞衫,描金繪銀,頭戴琉冠,明珠低垂,一頭如墨的長發隨意披在肩後,襯的肌膚勝雪,鬢若刀裁,眉目如畫,細長微微上挑的丹鳳眼,隻消一個眼神便讓人沉浸其中。
他來到一所寢宮,中庭彤朱,地板皆為白玉所砌,壁帶為金,又含藍田,明珠,翠羽。上設九金龍,皆銜九子金鈴,五色流蘇。輕踏鳥羽,掀簾入內,將玉虛安置在一張檀木大床,撥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