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廣西壯劇團當團長時,帶了一個自己寫的劇本到蘭州參加中國藝術節。藝術節結束時,我們帶演員從蘭州到敦煌,一路沙漠,走了幾天的時間,景色很單調。那個景觀和南方不一樣,那裏就像唐代邊塞詩裏寫的那樣,很是壯觀。那時,我的腦海裏反而浮現了桂林青山綠水的景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突然想起要做一個演出,最初的念頭好像從沙漠裏誕生,但實際上還是中國文化的源頭在哺育著我,隻是到一定時候要釋放,它就來了,自然而然。
因為我經常來往於漓江一帶,可以看到很多美麗的畫麵,特別是漁民在黃昏捕魚的時候,用小竹筏載著鸕鶿圍成一個巨大的圈。這時,漁民們跺著竹筏子、喊著漁歌號子使魚受驚,同時讓鸕鶿興奮起來,水和光在江上流動起來。那個景觀不用再做任何的編排,已經構成了演出最美的元素了,這是用任何舞蹈都不能表現出來的。
基於這種理念,我認為可以創造一種旅遊演出,讓來自全世界的遊客看到他沒見過的生活。那是一種陌生又親切的感覺,特別是生活在繁華都市的人,一旦看到這種優美、緩慢、符合人性的生活,他們會很感動。所以,我認為它有市場,就開始以這樣的理念,在桂林山水之間策劃一台演出。
後來,我又去了韓國、日本,看到了其他的表演藝術。經過幾年的孕育,我的想法已經成熟,我一麵當團長,一麵來實施這個計劃。
我們那個劇團的規模不大。我上任時,大部分的演員都上了年紀,狀態也不是很好。所以,我做了一次大刀闊斧的改革,創作了很受老百姓歡迎的劇目《歌王》。後來《歌王》拿到了文化部的文華大獎和中宣部的“五個一工程獎”,這是廣西劇團第一次得到這麼高的榮譽。
我的工作方式比較強悍,我勸退那些老同誌,引進青春靚麗的青年們。因為這個事業需要新的人力來補充。改革肯定是殘酷的,這件事情得罪了很多人,有人不服氣,也有人告狀,我特別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後來,我還是覺得做藝術家更有意思,所以放棄了團長的職務,而且放棄得很堅決。
放棄之後,我什麼都沒有,隻有兩隻手和一個理念。當時廣西文化廳有一個新來的廳長,姓榮。他不懂藝術但懂產業。我給他講了我的想法,他非常讚同。可這個項目還要政府批準而且需要一大筆錢,廣西壯族自治區給了20萬元來啟動這個項目。我為此專門成立了公司,走這一步很不容易,當時我已經是一級編劇(正教授級)、高級評委、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專家。在很多人看來,放棄好好的劇團團長不當,去搞什麼創意產業,真不是什麼靠譜的事兒。
我見榮廳長時是夏天,在北海的海灘上,大家都穿著短褲。他問我有什麼想法,我說我討厭開會,也不願意坐辦公室,我就是那種山野之人,喜歡大自然的感覺。他沒有因我的話而生氣,反而也認為現有這種體製沒什麼意思,需要改革的激情。我對他說,其實道理很簡單,就是與其補一件破衣服,還不如做一件新衣服。我們做的項目還養了很多人,所以這件事還是很有意義的。
黎明之前,必經黑暗
梅帥元的創業不僅僅是創業,更是開創了一個行業。所以,先行者所遭遇的一切麻煩他都遇到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投資問題。不過幸運的是,梅帥元的想法得到了張藝謀的認可。張藝謀的加入也使得戶外實景演出有了成功乃至推廣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