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想好了借錢也是向家裏人借,當時我就想,窮死也不能向朋友借,萬一還不上就真完了。當時大家都不知道這個是沒有合同就幹的項目,所以都沒有感覺到任何危機。我的兩個副總都不要工資了,房子也要給我做抵押,我說:“你們就在精神上支持我就夠了。”
當時,我對老婆說:“今年就得吃你工資了,我沒工資開,咱家錢還得一分不剩全拿過來。你再跟咱爸借點錢,我給你打一欠條,咱們就按10%的利息算。我們借完錢之後,如果合同沒簽,我就得把房子和車抵押還錢。”我還跟姐夫借了一些。他們借給我錢的時候都是抱著“這錢肯定沒了”的想法。
我借完錢之後壓力挺大,不過第二天又忘了,又開始開心地創作了。可總會有事來折磨我,比如一聽說合同簽不下來,心髒就不行,但睡了一覺,醒了之後又好了。我就是這種人,一些小事可能壓得我扛不住,比如我養的貓走了能幹擾我半年,但是這種大事,反而對我沒什麼太大影響。因為和央視很多做動畫的人都很熟,他們都說絕對不能讓我血本無歸,最後這個項目終於順利簽約。
《鋼仔特工隊》的項目差不多快做完時,我突然想:《神秘世界曆險記》怎麼辦呢?當時二維的《神秘世界曆險記》炒得很火,我想做出三維的效果,來證明它還是一個好東西。
我還是想拍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東西,然後我就想:自己真心喜歡什麼東西?我家的廁所上有三個水印,分別是一隻狐狸、一隻大象和一隻犀牛,於是我就想,我那麼喜歡動物為什麼不拍一個關於動物的片子?但是動物不能拍得特別俗氣,得拍一個有情懷的、真心的故事。
高中時,我養了盆花,我就想這花到開放的時候要是能噴出泉水來就好了。我還希望雲有生命,能跟我一起玩,還能張開嘴去吃蟲子。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我都放在了《神秘世界曆險記》的構想裏。也正是這些想法給技術實現帶來了很大難題,因為三維不像二維隨便畫一個雲就行了,它需要很多演算的粒子,雲絲才能很真實。
當時,他們就說這個問題解決不了,後來我想到了一個特別的方法:別把它理解成是一朵雲,你把它理解成是十朵雲,就是用十個小球做發射器,每個都發射雲絲。這十個球分別各做一個動畫,然後再讓這十個小球成為一個組合,按照同一軌跡運動,渲染出來後的效果就是一朵大雲。這朵雲就成了片子裏女主人公最重要的一個朋友,它沒有語言,但是很好玩。
我把這個想法和袁老師說了以後,她特別高興,說:“這是你自己寫的劇本,別到最後又說這劇本不好不拍了,你得把房子和車押給我。”回家後,我就對老婆說:“房子和車又得押出去。”我老婆心態特別好,就當沒事似的說:“咱倆一起租房子也沒問題。”
當然,袁老師不會真的要我的房子和車,隻是前期需要有這種東西作為抵押物,以堅定我們的信念,錢花超了,我和袁老師就再往裏墊。
後來,影片的投入要比我們原來預想的高很多,包括聲音團隊、音樂團隊、配音團隊,加在一起有270多人為這個項目工作。
《神秘世界曆險記》到了後期有70多名員工都住到了公司,還有員工工作到夜裏一兩點鍾才回家。我跟朱江、劉方邈都要到淩晨4點才睡,製片組也每天都會留人到淩晨4點半,第二天9點50分,大家準時上班。公司每天晚上都會有負責渲染的同事,他們都是兩班倒,後來因為機器散熱太大,我們也害怕會有輻射,就把機器全堆到公司正廳裏了。
三維動畫表演不好人物就沒有表情,所以我要求大家做的人物一定要有表情、要生動。動畫監督、執行導演、組長們每人平均需要下達兩三遍修改命令,然後到我這兒又修改個七八遍。有一次開會時我說,隻有我們認為完美了,觀眾看起來才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