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設計就是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過程。那時,我們基本上兩天一次溝通,所有的人都覺得,這個項目要是做不好我們就完蛋了,在業界也混不下去了。而且我當時覺得,地鐵八號線是唯一一條直接到奧運場館的線路,如果我們沒有完成這個項目,導致三星這個項目做不好,這將造成巨大的損失。
有時候恐懼也可以帶來創意的靈感。後來提案非常成功,我們協助三星順利地把提案變成了真實的產品。這個產品在奧運會上經曆了每天近10萬人的檢驗,後來央視《新聞聯播》節目專門報道我們公司如何服務三星、服務奧運地鐵,LKK洛可可一下子因這個項目揚名。
這個項目包攬了國際的三大獎項,這也促成了諾基亞跟我們的合作。當時收到諾基亞從芬蘭總部發來的合作郵件時,我覺得很驚喜。隨後,西門子、鬆下、ABB等一係列的國際客戶蜂擁而至,一下子LKK洛可可就從服務中小客戶變成了服務500強客戶。
三星這個項目絕對是一個標杆性項目。我們因為這個項目做了公司的第一版項目空管文件,這也是國內最有價值的一版,現在很多設計公司都在用我們這個文件的模式和模板來服務客戶。同時我們反思到,一個項目其實不僅需要好的創意,也需要與客戶溝通的方法。
自己和自己對話
設計師出身的賈偉一直都希望自己是一個純粹的設計師,可在公司發展壯大之後不免要麵臨人員管理的問題。就這樣,賈偉不斷在設計師和管理者之間轉換著角色,直到最後,他找到了最合適的管理方法,也找準了自己的位置。
LKK洛可可成立的前3年,我是首席設計師、設計總監,我們獲得了這個行業的3項奧斯卡級大獎。那時候,我沉浸在創意的愉悅中,帶著10多個設計師一起創作。但是3年以後,我遇到管理的障礙,感覺自己缺少管理經驗,所以我就放下了設計,把自己努力打造成一個管理者。又幹了將近3年,公司蒸蒸日上,從30人到了300人,管理還有一些問題。但是內心的聲音告訴我:我還要成為一個優秀的設計師。
2006年年底,公司發展到30個人,那時候我遇到了管理瓶頸。因為我一直是以一個設計師的心態在管理,把30人都看做是我的助理,每天跟大家討論設計該怎樣做。這有點像一個人和30個人下棋,特別爽,但是回到家以後我就特別累,因為所有的項目都要經過我的創意,我的決策。雖然能感受到設計的愉悅,但是我的體力和精力卻跟不上了。
當時感覺自己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基本上每天10點半回到家,周六周日都在工作。回家之後就癱坐在沙發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開始反思,再這樣的話,幾年就把自己玩廢了,還實現什麼夢想?所以,我開始痛定思痛——因為身體實在堅持不住了,完全沒有個人的時間,我夫人說我完全活在創業的世界裏、完全被客戶和30個設計師綁架了。有一天早上,我看到一篇文章寫作坊型公司和企業型公司的區別:作坊型公司老板說了算,非常扁平,一個人管很多人;企業型公司有清晰的製度,懂得建立財務體係。我一看,覺得我們特別像作坊型公司,我開始意識到,要通過管理提升公司的水平。
我們當時連前台都沒有,除了設計師,沒有別的崗位。當時,我很極端地把家裏所有的設計書都換成管理書。然後,我說要選出一個設計總監,大家說:“選不出來,因為你太牛了。”我就說:“不是我太牛了,而是之前大家已經習慣了那種形式。設計總監選不出來沒關係,我們至少要選出幾個主管,不能所有的項目都是我管,因為項目是很細的工作。”
於是,我們設立了項目經理、設計主管以及行政崗位。在那之前,甚至修電腦、買電腦全都是我的活。後來逐步有了前台、財務、行政、人事,公司就稍微好了一點,規模也從30人到了70人,變成了北京最大的設計公司。
那時對我影響最大的就是豐田的經營模式。我提出了創意流水線、工分製等概念,開始設計流程。原來從創意到最後實現是一個人,後來改成了4個人,有專門動腦子想主意的人、有專門畫方案的人、有專門建模的人、有專門渲染的人,大家各有專攻。我鼓勵他們成為各自領域的大師。當時我說:“我們是中國第一家用流水線方法做設計,把設計切片化、基因化的公司。我們把神秘的東西變得不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