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證明(1 / 2)

一個人的極限是什麼?

是想要放棄的時候?

還是無法呼吸的時候?

徐饒感覺此刻自己的身體沉重到了極點,像是雙腿上綁著鉛塊一般,每踏出一步,身體就像是要散架一樣,所吸進肺中的空氣變的熾熱無比,像是隨時都會燃燒一般。

當然,這座城市沒有人會體會到這個不知名年輕人的痛苦,無論這個年輕人如何呐喊。

或許唯一可以感覺到這個年輕人悲哀之處的,也隻有在這個年輕人背後蹬著自行車漫不經心看著報紙的男人。

徐饒重重喘著氣,速度慢了下來,曉月湖像是沙漠中的綠洲一般遙遙無際,讓徐饒不敢幻想,隻能默默前行,慢慢燃燒著自己的意誌。

“連一個五公裏都堅持不下來?”郭叔把報紙夾在胳膊中,超過跑步速度已經快不及走路的徐饒,看著這個麵紅耳赤的家夥,要可知道現在的徐饒可連五公裏的一半都沒堅持下來,時間已經用去了快半個小時,完全可以說徐饒的身體素質連一個正常人都達不到,但對此,郭叔臉上並沒有什麼失望的神情,他隻是想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能夠堅持多久。

徐饒瞥了一眼表情嚴肅的郭野,咬了咬牙,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力量讓自己的速度超過了那輛不快自行車,像是一個賭氣的孩子,幼稚的讓人心疼,如果不能向這個世界證明一切,至少他能向這個家夥證明些什麼。

郭野跟在後麵無奈的笑了笑,或許這是這個年輕人最後的自尊,想了想再次超了上去,不過再一次被徐饒反超,像是誠心在較著勁一般,毫無屈服。

這一路就是這樣來來回回較真著,原本遙不可及的路就如此到了盡頭,一直跑到曉月湖附近的一片草地,徐饒直接跪倒在草地之中,一瞬間像是焉了的茄子,如同死狗一般趴在草地上,渾身的力量早已經被抽幹。

“怎麼?以為這樣就結束了?”郭野停下自行車,低頭看著這個仰頭朝天呼呼大喘的徐饒。

徐饒努力睜開眼,可以說現在郭野這張麵孔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咬了咬牙,支撐著自己這個快要作廢的身體站起,盡管他渾身都在顫抖著,以徐饒此刻的身體狀況來,似乎光是這麼站起來就已經算是極限了,更別說再次跑回去。

“現在五點整,如果六點之前回不到方十街,那麼你就直接留在這曉月湖得了。連這個都做不到的話,還談什麼改變。”郭野看著這個無藥可救卻倔強的家夥說著,他從徐饒身上看到了他所有想要看到的東西,就如同在最希望的時間遇到了最希望碰見的人一般,雖然幸運,卻不一定是一件多年之後可以慶幸的事。

郭野的話像是刀子一把劃開徐饒的心,對於一個毫無能力的人來說,尊嚴這東西,最是廉價與傷人的東西。

徐饒的身體顫抖著,把嘴唇咬出血來,他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不過是為了不讓別人瞧不起,為了贏回那僅有的一點尊嚴他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搭上去他這一條命,他願意做一切他不願意做的事。

郭野毫不拖泥帶水的騎著自行車走了,留下這個下了莫大決心卻沒有往前踏出一步的年輕人,這是他給徐饒所上的第一堂課,又或者是最後一堂課,他不是希望徐饒有多麼的強悍,更不希望這個年輕人跟旁人比起來是多麼的出眾,隻想看著這個年輕人自始至終能夠走完這一條路。

無論結果如何。

一路騎回方十街,郭野把自行車往報亭一放,這裏正好可以看到這條長路的盡頭,可以第一眼看到而來的徐饒,百無聊賴的郭野就這樣靠在報亭前跟這個不知道在方十街守了多少年的報亭大爺聊著。

“那個小夥子是?”嚴肅臉的大爺出奇的主動開口,要可知道即便是再熟的客,這個大爺見麵都不會打一聲招呼,即便是這個長年賴賬的郭野也是如此。

光憑這一點,讓郭野有點嫉妒徐饒。

“我徒弟。”郭野淡淡的說著,把某些很值得揣摩的東西一筆帶過。

“這可不像是你這個獨行俠的風格。”老人微眯著眼道,到了老人這個年紀,人情世故這些東西,就如同看著兒戲一般。

“給自己找點樂子罷了。”郭野笑了笑,知道一切東西都瞞不過眼前這個老人,彈出一根紅梅,沒有遞給這個煙酒不沾的老人,自顧自的抽著,雖然郭野說的風輕雲淡無所謂的樣子,卻一直緊緊盯著去時的方向,期待著什麼。

“僅僅是找點樂子?”老人反問道。

這一次郭野沒有回答,他也覺得沒有回答的必要,畢竟答案已經有點顯而易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