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證明(2 / 2)

徐饒就這樣坐在草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似乎身上的疲憊躺上一整天也不會消逝下去。

曉月湖周圍空空如也,空氣吸進肺裏的時候感覺到冰涼,周圍充斥著悲哀無比的建築,此刻徐饒麵對兩個莫大的選擇。

一直到郭野離開後很久,徐饒才往前跑去,似乎這長長的一段時間都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要跳入身後的湖,還是選擇看不清未來的前路。

好在他選擇了一條郭野所希望看到的,或許這才是郭野所離開的真正目的。

一個人可以沒有天賦,可以沒有根基,但不可以沒有哪一顆渴望前進的心,這才是最重要的,正如同一個人真正的死亡就是被人所遺忘一般。

身體吱吱作響一般,每一步都像是掙紮。

五公裏,徐饒從未感覺如此漫長過,對曾經的他來說,這不過是一段在公交車上聽一兩首歌的時間,但現在對徐饒來說,卻如同這前半生一般,而且仍然遙遙無際。

要不是有著那一股勝過於死的執念,相信徐饒絕對不可能繼續撐下去了。

時間一滴一秒的過去,此刻郭野的時間與徐饒的時間所度過的一樣的緩慢,他害怕徐饒選擇背後一條路,但又不得不讓徐饒自己做一個真正的選擇。

方十街慢慢熱鬧起來,早餐攤已經坐上了早起上班的人們,郭野接連抽了大半包煙,表情也變的凝重起來,從靠著報亭到輾轉反側,隻留下了一地的煙頭,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買報人。

時間定格在五點四十。

“那家夥,真的死了嗎?”郭野掐滅最後一根煙,有些遺憾的說著,五公裏跑對徐饒來說可能是一種煎熬,但絕對算不上一條死路。

一直注意著郭野的老人搖了搖頭,卻沒有多透露什麼。

終於,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一個算不上跑更算不上走的家夥正顛簸著。

“還算有點可造之處。”郭野狠狠跺滅煙頭,臉上出現一股喜悅的神情,或許這巧合中的巧合,正會成為一件很慶幸的事情。

徐饒大汗淋漓的奔跑著,雖然速度極其的緩慢,但對他來說,身體早已過了極限,甚至徐饒都沒有了雙腿的知覺,這本來退化了的身體完全適應不了這突然的旅程,正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來回應徐饒。

不過現在的徐饒,卻已經感覺不到什麼了,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此刻正在奔跑,聽不到這座城市的喧囂,聞不到這柏油路味,雙眼發直的看著前路,隻是在向一個人證明著。

他徐饒或許是一個廢物,但不是所有人眼中的廢物。

“這孩子,有點意思。”老人摘下老花鏡,用絲巾不停擦拭著,目光卻看著遠方那個像是剛剛學會奔跑的家夥。

“你覺得把他熔煉上十年八年,是不是會有一番作為?”郭野撐著胳膊,微眯著眼,身體出現一股吞龍覆海的氣勢,不過這氣勢出現在這麼一個醜角身上煞是可笑,總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老人的表情卻是那麼的平靜,像是感覺不到這個名為郭野的中年男人的銳氣一般,雖然老花了眼睛,但他至少還能分清什麼是可笑,什麼是不可笑。

“雖然晚了點,能不能改變他,全看你郭野的本事,雖然我不知道你是那路神仙,不過想要雕琢他,以後可有的麻煩了。”老人淡淡的說著,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小報亭老板該說的言語,身上出現一種小隱於林大隱於市的感覺。

“還別說,我有的是時間。”郭野笑道,看著那個越來越近的年輕人,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一個人是傻子,更沒有一個人是無藥可救,隻是看那個所謂的自以為無藥可救的人是不是願意改變。

當然這個改變,可不是隨便說說,隨便做做的,而是抱著以死的覺悟。

這不算長更不算短的五公裏已經說明一切,郭野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徐饒也做到了他所做不到的,當然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一直到徐饒跑到郭野麵前,時間已過五點五十,但還是沒有到六點。

此刻已經快要接近早高峰,方十街的人們如同洪流一般走向相同的方向,隻有這麼兩個家夥站在洪流的中央,像是兩塊最頑固的石頭。

“我做到了。”

徐饒僅僅是說出這麼一句,就直接栽倒在郭野的懷中,直接昏迷過去。

郭野扶著這個體重最多有一百斤的家夥,帶著笑意說著:“一個五公裏就能把你跑昏迷了,也不知道我是該哭還是該笑。”

當然沒有回答,隻是一個睡的格外昏沉的年輕人。